初夏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热闹的菜市场上。我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穿梭,目光却被那堆如红玛瑙般诱人的荔枝吸引。那是妃子笑,荔枝中的佳品。我随手拿起一颗,轻轻剥开那青红相间的果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甜中带着微酸,果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口感层次丰富,核小肉厚,汁水饱满,仿佛每一口都是大自然的馈赠。我毫不犹豫地称了几斤,满心欢喜地提回家,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尽情享受这初夏的美味。
妃子笑,这名字本身就充满了诗意与故事。它是无患子科荔枝属的一个中早熟优质品种,早熟且产量大,5月底便能上市,成为北方市场上常见的宠儿。荔枝树势壮旺,枝条粗壮,树冠疏散,直立性强,根系庞大,叶片长椭圆形,宽大且厚实浓绿,光滑亮丽,对环境有着极强的适应性,在湿润、肥沃、高温之地生长得尤为茁壮。它的果实更是令人称绝,果大核小,肉厚质脆,晶莹透明,味道清甜,香味浓郁,多汁爽口,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它主要分布在广东、广西、四川、海南等地区,凭借其卓越的品质,成为中早熟荔枝中的佼佼者。
而它的名字,更是有着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唐代诗人杜牧在《过华清宫绝句三首》中,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一千古名句,生动地描绘了唐玄宗为博杨贵妃一笑,不惜劳民伤财,从千里之外运送荔枝的奢靡场景。诗句中,“一骑红尘”与“妃子笑”的鲜明对比,巧妙地暗讽了统治者的荒唐与昏聩。那“妃子笑”既是杨贵妃得荔枝时的欢喜,又隐含着对帝王昏聩的批判,诗人以荔枝运输这一细节为切入点,以小见大,深刻地揭露了统治者劳民伤财的行径。而现代的荔枝品种“妃子笑”,便由此诗得名,它果肉饱满、酸甜适口,仿佛成为了连接文学与现实的桥梁,承载着千年的历史与文化。
史料记载,杨贵妃所食的荔枝可能并非来自岭南,而是来自蜀地(今四川),因为蜀地至长安的距离更短,能够更好地保障荔枝的新鲜度。作为现存最古老的栽培品种之一,妃子笑的名称早已成为中国荔枝文化IP的核心元素,衍生出了大量令人惊叹的文艺作品和商业品牌。2023年,“妃子笑荔枝栽培系统”更是入选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这一荣誉充分印证了它悠久的历史延续性,彰显了它在中国农业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中国,作为荔枝的原产地,是当之无愧的荔枝产业第一大国,拥有着全球最为丰富、优质的荔枝品种。荔枝在历史上有着“百果之王”等诸多美誉,是中国文化底蕴最为深厚的果品之一。它的文化遗产极具中国特色,且在全球范围内都拥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对其保护与发展开展研究,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最早记载荔枝的文献是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文中将荔枝写作“离支”,取自割去枝丫之意。原来,古人早已敏锐地认识到,这种水果不能离开枝叶,假如不连枝割下,保鲜期便会大大缩短。对此,明代的李时珍也深表认同。《本草纲目·果三·荔枝》中释名道:“按白居易云:若离本枝,一日色变,三日味变。则离支之名,又或取此义也。”大约从东汉开始,“离支”便逐渐演变成了“荔枝”。
中国荔枝主要分布于北纬18-29度范围内,其中广东栽培最多,福建和广西次之,四川、云南、重庆、浙江、贵州及台湾等省也有少量栽培。品种繁多,如三月红、玉荷包、妃子笑、黑叶(乌叶)、桂味、挂绿、糯米糍、淮枝、尚书怀等,各具特色,令人目不暇接。
宋代大文豪苏轼,作为北宋的美食家,在贬谪岭南期间,留下了多首咏荔枝的佳作,将岭南的风物与自己的人生感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其中《惠州一绝》:“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以夸张的手法,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对荔枝的痴迷。“啖”(dàn)字尽显大快朵颐之态,将贬谪之苦转化为生活的意趣,成为了岭南荔枝的最佳代言。而《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海山仙人绛罗襦,红纱中单白玉肤”,则以仙人服饰比喻荔枝的外壳与果肉,绛红罗襦喻壳,白玉肌肤喻果,巧妙地展现了荔枝晶莹剔透之美,令人赞叹不已。
著名画家齐白石老人,对荔枝也是情有独钟。他曾深情地说:“在众多果实中,荔枝的味道最为美妙,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画中的常客。”他还赋诗抒怀:“自叹中年多苦思,七言四句便成诗,纵然一日百首出,也难抵钦州好荔枝。”这些言辞都充分展现了白石老人对荔枝的深厚情感。他的画作中,笔触与题诗完美结合,形成了诗画一体的独特风格,生动地表现了荔枝之美。齐白石所绘的荔枝,笔触精湛,墨色美妙,将荔枝的形态与神韵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他在画上题诗,使得诗画相互映衬,更加生动地表达了他对荔枝的深厚喜爱。诗中如“知果实之味,唯荔枝最美”,以及“丹砂点上溪藤纸,香满静蓝清露滋。果类自当推第一,世间尤有皆人知。”等句,都充分展现了齐白石对荔枝的由衷赞颂,让人们对荔枝的美味与魅力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妃子笑,这颗荔枝中的传奇,不仅以其独特的美味征服了人们的味蕾,更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为了中国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承载着历史的记忆,传承着文化的精髓,让我们在品尝它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千年的文化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