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天的时间很慢很慢,你在我脑海里的镜像逐渐放大。小的眼睛,大的方正的面孔,怎么也称不上好看,那时候的我们,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在校园里相遇时,我正像一只黑夜里流血的夜莺,就只知道哭泣。
我对所有人都提防,可是命运偏偏让你坐在了我的身旁,我一天到晚懒得与你说一句话,记得你总不停地叹气,只好在口中哼着些无聊解闷的歌曲。
有一天,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你在抄笔记时落下了一段文字,而这时的我正认真低着头抄着什么,你有意识地看了我的本子和笔,似乎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落下了什么。我猝不及防,就这样被你偷看了我的东西,我小气,我害怕,我的创伤应激不受控地在作用,这让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夜晚,我不知自己流的是泪还是血,我好像哭了。端着日记本,想着坐在我身旁那个让人防备又讨厌的你,我生气,我发火,我难过,乃至于崩溃……最终,我想到了一个勉强到不能再勉强的办法,就是逼着自己,去喜欢你。
我知道把讨厌变成喜欢很让人为难,我也知道用喜欢来覆盖讨厌欲盖弥彰,我应该反抗,应该坦诚布公地讲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做,偷窥我的笔记本。可对于当时极度神经质的我来说,再一次选择回避,用全身心的力量面对考试,成了我最快的、也是最无奈的应对方式。
那之后,逼着自己喜欢你成了覆盖我讨厌你和让自己集中于学习而难以避免的方式,我隔着一颗毛剌剌的玻璃心看着你,听着你,万分紧张地喜欢着你……天知道那段日子是有多么难过,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了,我在搞暧昧,瞒着你。
在你发觉之前,偷看偷听的几次我彷如真的动心了。你总唱一段歌词,“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句四季不变”。对那时的我来说,常年见惯了黑色和血的一个人,好像突然触碰到粉色繁花的世界,眼前的你和窗外的阳光交织,令我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温柔、活泼、动力十足,拥有我所不能触及到的红色光辉。你像真的一颗太阳一样,冉冉升起,用刀劈斧凿的方式,令我常年冻结的冰河开始破碎融化,我的世界就这么莫名地钻进了一丝阳光。
你啊,像个拿人的小妖精,而我,却又难以释怀于当年喜欢你的冲动理由。很快,你就发现了我的异常,你开始唱一些温柔的歌,下了课也在座位上坐着,我想你明白我喜欢你,可我怕你不懂,我没有喜欢你的理由。
人这一生,也许正是那时才会有种初恋般砰然的心动,我至今难以忘怀于我曾喜欢上头的你,也许是你优秀,你的阳光,也许只是因为当年撒的一个谎。那时的我很不成熟,却始终无法明白谎言如何成为真的爱。我承认在明白爱的定义之前,应该先懂得如何处理自己对人对事的厌恶,也许那时的我不是这么明白,但日复一日也感到一丝丝的不适。
终于,日日煎熬,我应付完了考试,结果可想而知,并不是很好。而他,纵然我们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也懂,我们之间有很多隐瞒看不清楚。考完试后,他离开了这座城,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我心有不甘,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可尽管如此,千山万水,各种猜忌,我们的差距,让那丝轻得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云烟般的迷雾般的喜欢,不了了之。
今天,我带着新的知识,新的伤痕和新的勇气,在这里,走向新的工作,飞奔往新的梦想,和梦里新的城市。可是我也养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性地去了解你的情况,你,知道吗?知道与不知道,实则是无用的。昨天梦里,我梦见你结婚了,千山万水,我嫉妒、我着急,当我此刻已经学会了表达讨厌和礼貌坚定地拒绝以后,过往被人欺骗与伤害的伤痕已经有能力慢慢使它愈合,而唯一不能忘却的,是过滤掉一切黑暗与脏污后,赤裸裸的,喜欢你。
昨夜,我还是要说,我梦见你结婚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相片,遥远的世界里,我又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你。我不懂,梦里的我有多心酸,我更不懂,这样的喜欢终究也只是记忆里的一道坎。而现实中的我,不得不说,它对我,几乎没有任何意义……我始终不愿意承认。究竟梦里是真,还是仅仅几天得不到他的消息,我有点假了。
真希望自己可以按捺得住,以大局为重,放弃这种断断续续,没有结果的喜欢。不去打扰他,不去阻挠他,不去联络他,让他好好地往前走。而我,当初带着谎言去爱他的我,怕是谁也不要打扰,静静地想他,远远地念他,姑且接受这上帝给我的惩罚,罢了。然后,我也可以向前走,好好地工作,好好地学习,编制我自己的梦想,创造属于我的人生。然后顺理成章地遇到一个有可能的人,与他共度人生。
或许久了,我就忘了他了,或许我能做到让他就留在我的联系人列表里,静静地呆着,不打扰,不远离,始终都知道,我和他,不远不近的,是想联系,随时可以联系的关系。
爱情是有些让人头疼,如今的我学会了拒绝和反抗,没必要再用谎言来伪装和保护我自己,可每当想起你,我却不知哪里去安放,这些一步一步,走错了的爱的回忆。
也许此生此世,我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你,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就是我们最应该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