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家富
我们村是一个自然村,有百八十户人家,四面环山,时值九月初秋,略带金黄边的树林把整个村子点缀得恰到好处,让人心旷神怡,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山里的灵气。
初秋的早晨似乎舍不得夏天的离去,清晨的阳光正好,照耀在身上,暖暖的。
九十年代交通的不便,我们村孩子们上学就是一大难题,村里决定举全村之力修一所学校,全村每家出点钱,村里男人再出力。终于在村里山脚下修了一层小平房,一共修了四间,一个年级一间教室,没有幼儿园、没有学前班,所有孩子六至七岁直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
因为交通不便,国家教师缺编,很多年轻人都想着飞出大山,城里的人更不愿意待在被大山关着感觉随时会窒息的村里。
当时村里商量决定,找了村里上过高中的两人和从隔壁村找来的一个人共计三人担任教师。
三位老师年龄大约在40-55岁之间,虽然年龄偏大,但是教学起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打破了寂静的山村,和山里的鸟叫声共同演绎了一曲曲动听的歌谣。
最有趣的是,上下课铃声各不相同,学校的铃铛是用一节钢管系上一条铁丝挂在教室外面的屋檐下。“叮叮~,叮叮~,叮叮…”,这是预备铃;“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这是上课铃声;“叮~,叮~,叮~…”,而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下课铃声。
孩子们几乎没有出过村,往往会被老师们描述的外面世界所迷住。老师说,城里很大,如果不识字就会迷路。那高高的房子更是让人惊叹,如果站在楼下想抬头看这栋楼到底有多高,往往会付出掉帽子的代价。
老师每每讲到深情处,嘴角总会挂着白白的两团泡沫,加上丰富的表情,夸张的动作,感觉这个教室就是一个大剧院,老师变成了演员。
那时,我最喜欢的是音乐课。一遇到音乐课,老师是不分班级的,把四个班的学生挤到一个教室里面,一方面只有一个老师会唱歌,另外一方面学生也少,四个年级加起来也就五十来个孩子。孩子们学了《北京金山上》《在希望的田野上》《春天的故事》等等。
我们还是少数民族村寨,几位老师也是我们族人,我们民族有语言没有文字。那时候也还没推行用普通话教学,老师们都是半少数民族语言半汉语的教学。最为难一年级的孩子们了,似懂非懂的跟着老师边读边学,而有些孩子记性很好,嘴巴已经唱到第五页,而书还翻在第二页,我们叫“读望天书”。
冬天是最难熬的日子,教室的窗子是拿几根木头挡着的,没有玻璃窗,也没有什么东西挡风。很多时候都是上课上到一半老师就让大家到院坝跑一圈,然后再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尽管条件有限,但大家都很努力,有几个孩子顺利考上了大学。
后来,教育改革,学校合并以后,这个乡村小学也就撤了。几位老师一是年龄大了,二是没有教师资格证,又回到地里田间种起了庄稼。
几间教室现在也改成了我们村孤寡老人的住所。一个房间住着一位老人,几位老人在这里安享了晚年。时常听住在里面的老人说,孩子们郎朗朗读书声仿佛还回荡在房间里。
现在一切都变好了,孩子们教育环境也很不错,乡亲们安居乐业。
乡村小学也将成为了一代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