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柳叶湖
依水而居,湖边漫步,一直是我向往的生活。生出这样的美意,大概源于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一句:“将家就鱼麦,归老江湖边”。诗意栖居,于我而言,是一份生计的安稳、丰盈、润泽,更是生命里一份难得的恩赐。
那日春阳温煦,妻神秘兮兮,春风满面,说是给我惊喜,然后从背着的手里递给我一份购房合同,亮白的纸上,“保利中央公园”几个黑体大字赫然而立,大红印章分外醒目。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这就意味着我从此在柳叶湖畔筑巢安家了。
仲春时节,我和妻如愿入住新家。清晰记得第一次走进新房,我竟然有些迷离、恍惚。这是我的家吗?柳叶湖画一样挂在窗外,湖水碧绿,青色脊背蜿蜒游动,湖面波光潋滟、金光闪烁,远山如黛,屋顶黄莺恰恰啼,不觉全身入画。恰似刘禹锡笔下的景致:“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我算见过世面的人。曾经游历欧洲许多国家,在蓝色多瑙河畔悠然踱步,在金色维也纳大厅聆听天籁之音,在百威小镇豪放狂饮;也曾自驾西藏和南北疆。名山大川、沙漠胡杨、茫茫草原,乌镇、周庄以及十里秦淮与杭州西湖的风情早已了然于胸,波澜不惊。而此时柳叶湖生生被我搬进了家,亲切、真实,入眼入心,所有繁盛的过往,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我就住高层,新家的内部环境自不必说,“硬核”还是周边的荷花公园、大唐司马、柳叶湖。我可以一口气用八个成语来描述它们之间的关联:貌合神离、若即若离、唇齿相依、相得益彰、殊途同归、兼收并蓄、血脉相连。多次在公园散步之后,这样的感触尤为真切。荷花公园像一片巨大的柳叶,缓缓流动,轻柔呼吸,让一切倏忽间生动鲜活起来,就像人体全身奔涌的动脉血管,四通八达,绵延不绝。
大唐司马的盛唐风与诗画景美轮美奂,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私家花园”与麦家溪湖上朱雀桥紧密连接。每每从桥上经过,不禁诗意澎湃,诗情蓬勃。“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房前屋顶氤氲湖水的味道,推开玻璃窗,柳叶帆船酒店、湖心岛、欢乐水世界、卡乐星球,尽收眼底,一览无余。诗句脱口而出:“喜鹊当空叫,萱草身边绕,走过朱雀桥,天天乐逍遥。”“湖天一色无纤尘,晨曦成双挂客厅,万物复苏春尚好,心神荡漾喜煞人。”
华灯初上,我站在司马楼前,面对千里烟波,高声朗诵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与唐诗宋词大家对话,抒发思古之幽情。“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晨曦中的柳叶湖,通透而深邃,薄雾笼着天,光芒如惺忪的睡眼。马拉松跑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悠然漫步,脚底下的大理石、文化石稳重厚实,人行栈道的诗墙与鲜花相映成趣,柳树、槐树、银杏兀自耸立,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白天的柳叶湖有别样的旖旎,看到的是五颜六色,闻到的是馥郁花香。人流熙攘,彩灯高挂,美味扑鼻,水波荡漾。船在湖中游弋,浆拍击水面,激起一道道涟漪,似无瑕的翡翠,碧水蓝天,金波闪烁。“拾得柔条弄浅波,清风吹断采莲歌。又移小艇前汀去,莲叶稠时柳叶多。”
日暮,漫步柳叶湖边,任风拂面,闭目神思,通身沁凉,疲惫、忧伤顷刻消散。坐在湖中凉亭,心里恬淡幽静。湖面繁星点点,把柳叶湖深情点缀。要是此时落下一阵潇潇细雨,烟雨切切,鱼龙舞动,似在梦里。梦醒后只见皎洁的明月从湖畔冉冉升起。
夜的柳叶湖,似出嫁的女子,那是一生最美的时刻。柳湖披上霞幔,换上晚装,“今夜谁家扁舟子?”一场千万年的等待,让人莫名惆怅。走过一条小巷,路过几幢房子,就看见一座桥,带着几缕沧桑的味道。走过每一座桥,心里总感觉在读着故事,读了便忘了,然后心里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悄蔓延,再悄悄遗忘。
春天的柳叶湖最是多情。仪态万方,举止娴雅。似宋玉笔下的邻女,不能增一分,也不能减一分,模样俏丽可人,含露着暗香浮动的华彩。长长湖堤边,柔柔柳条下,粉嫩婀娜少女,被情人牵着纤纤玉手,盈盈娇羞,顾盼生辉。
夏天的柳叶湖是天然浴场,岸上干净、湖水澄澈,每到傍晚就成了人的海洋,男女老少,嬉戏打闹、其乐融融,名副其实的水上乐园。我故意避开猛烈的喧嚣,围绕湖心岛游一个来回。
秋天的柳叶湖颇有韵味。小菊花、节节高、格桑花开得宏达而热烈,湖边栈道布满一排排钓鱼人,安静而专注,不少钓者将座椅移到湖中,有“侧坐莓苔草映身”的气定神闲。每当鱼儿上钩,看热闹的人似乎比钓鱼的人更有兴致,恨不得冲到湖里把鱼儿捞上来。
冬天的早晨,我喜欢沿湖跑步。路上异常安静空旷,纤云弄巧,微风不燥,湖面野鸭不时掠过,激起串串涟漪,柳枝随风摆动,一步一景,置身画中,心旷神怡。
有湖的地方总是迷人的,何况是柳叶湖。一汪湖水,寄托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和情感,又是湖光翠帘,又是雕栏罗衾,又是倚遍梦遍……“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说的就是柳叶湖吧。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能够自由地欣赏广阔地平线的人更幸福的人了。”我是否可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家住柳叶湖的人更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