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 | 赛里木湖畔的黑小伙

随着蛇年钟声的敲响，我在手机上给好友阳阳发祝福语时，看到了2023年8月11日我给她在新疆赛里木湖拍的照片。这照片是前年新疆行，无意中拍成的我最中意的照片！

那天上午赛里木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下湖水粼粼碧波荡漾。突然我的手机镜头里天更蓝，湖水色更深。靛蓝色的湖面上满是点点银光，像是上天遍撒人间的碎银，又像是晴朗之夜铺在赛里木湖上的天幕星空，那颗颗叫不出名字的星星，眼睛还眨呀眨的。这时别人在给阳阳拍照，恰巧我手机镜头的视角里，只见阳阳一席皂衣，她秀美的身段，在湖边的栈道上背对我跳着转着，步步靠近翻卷地拍打着岸边的湖浪，与水天一色绝美协调。我抓住瞬间，成就了这一张张浑然天成的“精灵嬉水”图。阳阳看到照片时惊诧地说：“回去就放大，挂在我卧室。”

前年我是第6次去新疆，第3次去赛里木湖。正如文人所称：赛里木湖是“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一抹遗落人间的蓝。”我每次观湖，从风光、情感和意境上都有不同的感受。它春之繁华、夏之葱绿、秋之凄美、冬之梦幻。它是流动的诗画，绝无仅有的构图。因为赛里木湖的阳光、湖水、山峦、云、风、雨、雪是大自然的恩赐，变幻莫测的美景是苍天的神来之笔所描绘。让你读不完、写不尽也拍不够。

那天从朝晖升起到太阳落山，我们10多人开着车顺着湖边遇景就看，逢景就拍。爬礁石亲近湖水，滚草原跃马扬鞭，同嬉戏如鸟儿般自由，忘情时对着太阳大喊：拍一张迎风拥抱赛里木湖，来一幅极目远眺蓝天白云。特写、卧姿、合照、集体搞怪……疯玩一天，一天的狂拍！

天近暮色，我们暂别了不忍离去的湖水，来到离湖畔不远的看不到明显标志的一个宿营地，晚上在这里住帐篷。于是，大家忙着停车、选点、找背风地搭帐篷、烧晚餐。饭后，各自按需去办事。我们几位女友负责公用和自己器具的充电。为了抓紧完成任务，我们找到一个较好的客栈，名为天鹅乐水七星大营民宿。这时，湖畔风大天冷，一行人迅速进了具有民族特色的客栈门厅，约四十平方米。首先吸引眼球的是坐在吧台外的一位面色黝黑、目光有点野性、戴卡色牛仔礼帽、着一身深咖色牛仔服的酷小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腿侧有没有佩刀，本能地不敢直视、走近他。我向吧台里的姑娘说明了来意，她给我们找了两个充电插座，但人多不够用。排队充电让人着急，我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偶一抬头，那黑小伙已站在我面前，目光严肃。我有点恐慌，发根有竖起的感觉。但见他用比脸色还黑的手指向墙上的插座，示意让我去充电。循其指望去，看到有手机还连着插座，我双手合拢深表感谢地说；“你充好了我再充”。只见他大步走过去拔下插头，用带有磁性的声音、标准的新疆汉语说：“你先充好去休息，你们明天还要出发呢！”哎哟，我刚才提起的心终于放了回去。心里嘀咕着：人不可貌相，他很善良呐。帮我插上插头，他对我微微一笑，目光有了纯真的兴奋。

等待的时间，他坐在大厅我对面的转椅上，很自然地和我聊起天来。他名叫艾尼，20岁，维吾尔族，家住临近的喀什。父母离异，从小就跟着外婆生活。中技学校电脑编程专业毕业。毕业后曾做过临时工，两个月前来到这个客栈工作。由于聊得开心，我试着问：你怎么不到经济发达地区去工作啊，那里工资高。他语调略低地说：“阿姨，我现在不能到离家远的地方工作。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在这个景区，一年就工作四五个月，其余时间就可以回去照顾外婆。外婆把我养育这么大，我一定要给她养老送终，然后再到远处去打拼。”我直视他坚定的目光，心里既不是滋味，却又很赞同地说：“你外婆没有白养你！”他笑了，牙齿很白。

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一对老夫妻拖着沉重的箱子进来要住宿。他们确认了预订的房间，正要拿行李时，我给在一旁玩手机的艾尼做了个手势，他会意地帮二位老人搬运行李，并把他们送到房间。当他满面春风地回到大厅时，目光充满喜悦，还对我做了个鬼脸。紧接着来了一个团队，进大厅时有人哼着小调，有人赞着美景，好像是些大学生。艾尼主动迎上去帮他们解决问题，还引领他们到住宿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回来。我说你辛苦了！他认真地告诉我：“这么晚了他们来到陌生的地方，住宿房间又不在一处。虽然他们年轻，我还是把他们送到地方。”我用手势给他点赞，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充好电我们临走时给艾尼告别，他似乎有点落寞。他要相送，我谢过并鼓励他趁年轻多学习，努力工作，做优秀的人。他黝黑的脸上写满真诚，亮而和善的目光盈着谢意。

回到宿营地，很安静。一天旅途的劳累，没有了城市的喧闹，有的人很快进入梦乡。不久，风渐大下起雨。大家担心雨如果再大就会冻生病，都乖乖地回到车里。可这么一折腾我睡意全无。

夜深雨止，我隔窗远望赛里木湖畔，风紧水暗鸟无声。少顷，又摇开车窗看夜空，深邃静谧，星罗棋布。层层清晰的群星，犹如大小不一闪烁的钻石缀在灰蓝色的天幕。簇拥着一轮脸盆般的立体明月，边缘处像羊脂玉样通透，略有月晕，感觉伸手可摘。因摄影器材不在身边，遗憾未留下这奇妙的瞬间。

后来，每每想起赛里木湖，想起那绝美璀璨的湖畔夜色和客栈的维吾尔族黑小伙，我次次心有感慨：我国有56个民族，虽然各民族有不同的地域风情和人文历史，但各族人民的心是善良的、相通的。正如习近平主席所说：各族人民“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手足相亲，守望相助，才能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民族团结进步之花才能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