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院位于山西省灵石县城西北部小王庄村,它坐落在村庄正中。村里类似的宅院尚有五处,相比之下,大宅院规模建筑,占地面积与其他宅院显得蔚为壮观。建筑风格独特梁、柱、砖木、石雕形成了独立的乡村民居群,随之:十里八乡的人们也就称大宅院为“财主院”、“崖窑院”、“张文耀院”。
我出生在小王庄村,童少年时期在家乡度过的,虽离开故乡多年,但仍然可以清晰地想起村里“古院、老人、古树、庙宇”,曾经的记忆,不会随年华而远去,而会在我的脑海中常常记起。
这座大宅院不仅在视觉上令人赏心悦目,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价值更让人肃然起敬,值得后人回忆、欣赏和赞美。
大宅院没有给后代留下太多的记载,按建筑风格属清代先后,宅院依坡而建,由底向高,属四层递进的宅院,一宅比一宅高,三宅院为正院,院中有院,院中跨院。
听村里的长辈们讲:大宅院从前一宅院为粉坊、二宅院为酒坊、面坊,顶宅院为崇奉的地方,宅院内有上下通道,宅院外还有几处小院,有醋坊和油坊。里外宅院大致有100余间房屋,在旧社会归张老文耀自己祖上的宅院。
解放前后,张老宅院逐步入住五户人家,从我记事起,一宅院住杜姓人家,两位老者,沉静庄重,不苟言笑,有一子五女,儿子和两个女儿从事教育,两女扎根农村,四姑娘在汾西矿业柳湾煤矿。二宅院大概一九七零年左右做过学堂,之后为贾姓人家,老两口有三个儿子,长子青年时从军,退伍后深耕大庆油田,次子三子在村农务。左面二南院是张姓一家,据我所知,两子一女从小过继给别人,其余子女坚守故土,耕耘田地。三宅院除张老家人住正房外,另住张大伯、马大娘家人,住着里外院,是宅院内人气最旺,子女众多的一家人,父母从小告诉我们,张大伯的父亲和我的祖父是兄弟关系,我们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我们的祖先是同一个人。平辈大哥三哥投身教育,二哥在村劳作,四哥在吕梁外贸,姐姐在省公路系统。顶院住的是张文林人家,和张老是同根同宗,闻说:他当过兵,转业后被分配到汾西两度矿医院,从没见过其人,他女儿和我一起上过小学,不过时间很短,随后就转学了。
大宅院家人的故事,如星般璀璨,但其正院的张老家人无疑是大宅院一颗最耀眼的“星”,传闻:张老初生从交口县双池镇蟠龙庄过继给了张姓,他的爱人小名叫“兰兰”,我小时有印象,爱打牌娱乐,张老夫妇有两儿三女,从小都接受过良好教育,长女长子在太原从事教育,次女在省二轻厅,三女终身照料父母,次子在太原市机电公司,在特殊的年代,五个子女都有着不同的精彩人生……他们的后代更是新时代各项事业中的佼佼者。
去年夏天,我走进宅院,有两院大门紧锁,门前杂草丛生,随后又走进几处宅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一幅破碎的画面,院墙斑驳,仿佛岁月的痕迹刻下了深深的皱纹,门窗破损失去了形状,无声地见证着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没落,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深深的破碎与荒凉。唯有门头的砖质匾额分外显眼,左院二匾文“新增瑞气”,院三匾文“棠芝蘭”这些匾额,笔力千钧,醒目端庄,依然熠熠生辉,顶院匾文“处世长”是张老的爷爷张富祯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修缮后的匾文。
前辈们非常重视门头匾文化,大宅院之外类似门头匾文比比皆是,如:41号院“谦受益”、“耕读第”,52号院“翰墨林”,16号院“敦素凤”、“中孚吉”及作賨王家等。这些传统的民居文化,既是历史的记录、古人的智慧,又是先辈们重视家教、家训、寄托后人进行潜移默化的启迪,将美好的灵魂精神悉数流传。匾文经历了岁月的洗涤,转眼间,萧条孤寂,乏人赏识……失去了当初辉煌和敬意。
人生的路上总有难忘的回忆,说来也巧,大宅院有我许多情节,很多往事……初入校园恰在二宅院,村里人也叫“条条院”,传统的习俗礼仪过节走亲戚,儿时常随母亲去三宅院看望马大娘,每次走亲都让我感到开心,快乐之时能吃到很多东西。在计划经济年月,供销社驻扎四宅院,心里期盼母亲备好油盐酱醋后,给买上一颗糖吃,随着市场化进程,供销社淡出了视线,继而:宅院又住进了老邻居冯大娘,远亲不如近邻,大娘和我母亲如同好姐妹,忆过去母亲偶遇不顺心,冯大娘总是安慰开导鼓励,她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吃苦、包容、付出、勤劳、善良等深刻印象,冯大娘健在时,每逢我回到村里,定要去拜望,问候身体状况,放点零花钱,分别时大娘站在宅院门口,那份不舍的情感总在我心间流淌……大娘一生最大的功绩,几十年如一日,悉心照料伤残的次子,整整有40余年,在她身上展现出的母爱,令大宅院邻居及村里人纷纷称赞。
从空置的大宅院感悟,它不仅是一段前尘往事,更反映了先祖传统(北方人)的文化思想,给后代留诸多财富,让后人从小就有花不完的银元,享不尽的福……此刻,不由想起古人徐勉说过“把整筐黄金留给子孙,不如教他们攻读一门经书,留金留银,不如有才艺在身”,因此,他留下了崇德、尚俭的美名。
而今,新时代的奋进步伐是一股不可逆转的趋向,如今大宅院的后人都盖起了新房,放弃了传统的宅院,当下:宅院没有人居住,从过去的热闹到现在的落寞,它已经不再被大多数人所熟知,宅院的原始性、文化性被时代的新房所代替,传统文化与现代人的生活观念发生了变化,俗话说流水有源、树大有根,为此:作为新时代人要用现代建筑理念保护久远的古(宅)院,按照习总书记讲“把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继续传承下去”,敬畏历史,敬畏文化,有句名言说得好,“纵有金山银山,难买文化遗产”,把乡村传统古建筑纳入乡村振兴,最大限度保持宅院的整体格局和脉络肌理的原始风貌,记住乡愁,让老宅历史文脉复兴,让山村千年的大宅院彰显新时代的魅力和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