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惑者，疑惑、迷惑是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韩愈：《师说》）

一

早几年，听同学讲：她去看中医，医生开的药方必须到大夫指定的药房去拿药。原来这个药方有几味中药是保密的，用暗语或符号来代表的。当时大家感觉是怪而不怪，甚至有点儿在思想上麻痹了。可是今年，她又说了亲历的事儿，着实让在场的几个好友疑惑了。

“那天，孩子给我挂了个60元的专家号去看耳朵”她若有所思地说，“可这位专家并没有做什么复杂检查，就直接开了800多元的药......我正想向她进一步咨询注意事项，却没有想到，专家起身走到门外，执意要让几个挂普通号者去退掉普通号改挂她的专家号，还说她可以帮助改换......”

一位年轻姑娘说：“上次，俺花20元挂一个普通号，医生开了20多元药，我感到好多了......现在再改60元专家号、还要再拿药？......”

几个挂普通号的，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去主动去退掉普通好而还成专家号的......

这件事儿看来似乎并不大，可是在场的几个同学听了议论纷纷：

“这是真的吗？”

“太明目张胆了吧！太赤裸裸了吧！”

............

这些年，经济发展了，生活提高了，可一部分人的思想水平和道德品质却沦丧了，不择手段，一切向钱看......看来，进行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教育，不仅应该从娃娃抓起，即是成年人也不能例外，而且还应该贯穿于全体公民自我教育的一辈子......

二

一次年末朋友聚会，推杯换盏，七嘴八舌；唯有姜先生说的一件事耐人寻味。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个姜姓朋友放下茶杯，燃起一颗香烟，“但，我保证，基本情节，绝对真实。”

“你说什么，我都信。”不知谁习惯地插了一句。

在十几双眼睛的期盼下，朋友慢慢悠悠地讲了这令人大惑不解的一件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各个单位都把住房当作头等大事，尽管资金越来越紧，标准越来越细，审查越来越严，可各个单位似乎总有智囊团，总有妙办法。你看吧，一栋栋单位宿舍好像是在暗中比赛般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长了出来。毫无疑问，职工高兴，领导更满意。因为那时是有等级的，那时是有规定的，那时是有标准的；反正领导住新的大的，中层以下按分排队。既然房子多了，无房户总是该优先的，职工总是宽松的......

眼看着单位两栋宿舍楼竣工了，崭新崭新的，人们有事没事总想去看一眼，看看新招的后勤人员小郧按照自右向左的顺序仔细地写着的楼号、单元号和门牌号......

房源很宽松，条件很明确，分房很顺利。

钥匙一旦发到手，那就各显其能了。

规定搬家期限内的那几天最繁忙，最热闹，最能看出住户过日子的简单与复杂......

一切在计划中进行。

很快就各就各位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日子过得太快，巧得很，双节不请自到。

于是刚刚安静下来，归于正常的新宿舍大院，一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白天不明显，天一入黑可就异样了。

夜色朦胧。大车小车，来来往往；提篮携包，匆匆忙忙；灯下相见，低头闪过......反正看不见脸红，心红眼亮就行......车里打电话的，小声对单元门牌号的，厅内集合相见的......一切都在细声客气中进行着流动着......

白天上班一切正常。

夜晚活动一切照常。

元旦到了，照常。春节前夕，一切照常。连续三年照常。

............

要说乔迁新居，家家都把幸福写在了脸上。尤其是负责小项目的连科长一家，更是兴奋不已。你瞧，两口子搬来就没有睡个安生觉。

“睡不着！”黑暗中，连科长对妻子说，“我总弄不明白，原来与+++、+++、+++他们就是个工作来往，这搬了新家，过年过节他们总是来......”

“我也觉得奇怪。还以为你升官了......第一次东西最多，后来好像越来越少了！”

“当什么官！工作资历最长，领导信任照顾我分了新房好层次。”

............

这是刚搬家第一年春节后晚上的一次对话。

“真怪了！为什么总给咱家送东西呢？”

第二年、第三年春节期间这两口子又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送礼品给连科长，究竟为什么呢？”

聚会结束，我走出饭店，脑袋中出现一个闪念：难道是后勤的小郧把楼号顺序写反了?......

三

见到几条这样的防诈骗标语：

吾日三省吾身：防诈骗短信乎？防诈骗电话乎？防贪小利乎？

电话陷阱何其多，退税中奖易中招；亲朋好友都可能，回拨电话须问清。

陌生电话不牢靠，寄钱汇款是圈套。

............

不是危言耸听，受骗谁都可能。

记得5年前，妻子接了一个电话：

“你贷款了对吧？”

“我没有贷款”妻子一听就急了。

“那你丢过身份证，”对方很肯定，“别人用你的身份证贷的！”

“我......丢过......”妻子一下懵了，一身冷汗湿透了上衣。

“现在核对你的身份证，报出你的银行卡号和密码......”

“......”妻子完全被击垮了。定了定神，想到了儿子。

“肯定是诈骗！”儿子在电话里大声疾呼，“妈，您千万别理他！......”

......

其实，诈骗犯罪久而有之。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傍晚，当我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门口，迎面听到外出遛弯的父亲一句话：

“快回吧，有人找你”

我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屋，却见一个瘦瘦的中等个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堆笑：

“我是福兴。”

见我无语，他就急忙补充道：“小学同学，忘了？”

我的脑袋急速飞转......

“哦！你是......李--福--兴，甲班的。”

“对对对......”他点头哈腰。

“那先喝点水。”我拿起暖瓶往茶缸里倒水，却被他用手当了后来。

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不不不......”

“要不，咱们到外边吃点饭”我边说边上前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往外走，心里真怕因剩饭不够而难堪。

想不到刚出大院门，他就站住了，两只眼睛转了几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

“我媳妇在二院门前被汽车撞得很厉害，急着用钱和粮票......”

我没有听完他的诉说，边疾步回家跟要了点儿钱和粮票，又疾步到近处同学家借了些，将一共20斤粮票、20块钱放到他手里。

“我明天下午一定来还给你.....”他眼里放射着不易觉察的如意之光，话语几遍，信誓旦旦。

后来的事，不用说，你已经猜到了：渺无音讯。

没过多久，马路上偶见的C同学告诉我：他被骗了2次，小学班主任连续被骗3次......

很长时间，我很疑惑。

后来听说，那个曾骗过我的老同学早已走了，无踪无影了。

那时，只要被骗，多为吃喝。如今，升级改版，乔装打扮；变种变异，骗地诈天......“碰瓷”的，“要饭”的，电信“交友”，祝贺“获奖”的......花样翻新，屡闻不鲜；即使将欺骗改称诈骗、写进刑法，也都像《西游记》里的妖怪不断变换角色呈现......也许我思想愚钝，学识浅薄；也许我年迈老化，早已落伍；只是我，至今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少男少女，用愚昧无知加利益熏心去偷越做人底线，聚聚起来专门从事见不得阳光的勾当呢！？

我的耳旁又响起防诈骗标语：

吾日三省吾身：

防诈骗短信乎？

防诈骗电话乎？

防贪小利乎？......

四

如今的生活提高了，买房居住，环境绿化当然是要考虑的。

女儿刚搬的新居，据说是当地的高档小区。自然，其中绿化当数一数二的，据说绿化率超过46%。每年的春秋季我与妻子都会专程去小住几日，亲眼目睹感受，果不其然。春风吹拂下，看见绿叶陪衬下的红花灿烂；秋高气爽中，累累的山楂、核桃、苹果、柿子......叫人眼馋心馋。

秋日，午饭后照例遛弯，我竟撞见一个年轻妇女携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摘山楂呢！看来她是很有些经验的——因为还自带有书包......大人争分夺秒、饶有兴致地摘，百忙中还不忘自己先尝尝鲜儿......家长很爱孩子，因为孩子手指哪个，她就千方百计地去钩，去摘，很得两个孩子的欢心......我没有勇气观看下去，怕什么，不清楚......脑袋中闪出春日里来也曾撞见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士将含苞欲放的花蕾采下小心翼翼地戴在身边的小女孩头上......

教科书上是怎么说的？好像是：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吧！

这个世界不乏专家、学者、研究生，他们时常教育我们，指导我们——特别是幼教。现实家长重视教育的突出表现，便是孩子参加课外辅导班不怕花钱——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然而，教育方针，德智体美劳，自古以来，德是第一位的，而品质是潜移默化的——身教重于言教啊！

“人之初，性本善......”是啊，一个人出生之初，其秉性、天性都是善良的、相差不多的；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教育不同，才使其习性形成了较大的差别。倘若一个人从小得不到很好的教育，那么，原来善良的本性是会变坏的。

毋庸置疑，正人先正己。父母理应先化为禀性，涵养天性，懂得先克己，方能教化子女。家长言传身教，思行立德；孩子学以致用，兼善天下。因为，在孩子的心目中，父母是活生生的人，是看得见、摸得着、经常生活在一起的榜样啊！

那小区里的花草果树属于自家私有财产吗？小区里的花卉果实是否可以自己决定其取舍呢？有人说，我撞见的那幕，好像可称作现代版的“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韩愈：《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