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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馬逸菘2025-06-15更新 次浏览

        总是想从身上寻找点坚强、毅力之印迹,以此给予儿子正面形象指引,诸如读书时奖状贴满墙壁、从上吴村步行二十里路至鄣吴镇上就是为了去买本书、以绝不学木匠而下定决心好好读书的决然态度应对老父责骂等之类。儿子竟以未曾证实、未能亲眼所见之理由搪塞直至漠视,然则素来烟瘾巨大的我竟然戒烟,至少目前似乎成功了,倒引起儿子的刮目相看,坚定支持老妈给以烟钱等值的私房钱加以慰劳。

       之于烟,我心底始终怀有敬畏情绪。文学巨匠鲁迅烟瘾很大,记忆中的形象貌似手中常常夹着一根烟,大师生性好强,常以手中之笔与人作战,且喜笔烟齐上。与敌作战时,敌人整装相迎,只见对面烟雾腾腾、一片混沌,不留意“投枪”、“匕首”瞬间即到眼前,便自行崩溃、作投降状了,时人笑曰:有笔无烟,焉有“投枪”、“匕首”。历史长河中,大师们喜爱抽烟倒也是常态,作家汪曾祺所作《烟赋》中,对吸烟有细致描写:“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就知道是任何香型。若是烤烟型,即应有微甜略酸的自然烟味。最重要的当然是入口、经喉、进肺的感觉。”汪曾祺自己也是吸烟行家,“对于抽烟,我可以说是个行家。打开烟盒,抽出一枝,用手指摸一摸,即可知道工艺水平如何。”友人相劝时,亦搬出“嗜食淡巴菰(淡巴菰古时书中对烟草的称呼)”的纪晓岚以应对。嗜烟者常说只有在吸烟时才有灵感,或许正是这一点,让一些作家们对烟欲罢不能吧。

        且不去说作家大师们的精彩文章与烟究竟有多大关联,单说抽烟给以人提神、 社交功能倒有独到之处。孰不见有人或闲坐躺椅上,或急冲冲步出会议室,从口袋掏出盒烟,用中指轻轻一弹盒盖,一根烟即从烟盒冒出,两手指一夹烟,放在嘴里或嘴角,随后右手“啪”的打着火机点烟,眉头微皱,深深吸一口,入口、经喉、进肺。我向来不敢有此“直达腹肚”大动作,而是曲折幽回以达快感,深吸后,一口烟在嘴里稍作逗留,再轻轻吐出,烟气向上飘时,鼻孔猛吸,烟气入鼻、进气管,然后缓慢地从鼻孔释出,紧接着眉头一松,瞬间全身轻爽,仿佛吃了参果似的,随之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我至今仍很迷恋那舒展的细节动作、那淡淡远去的烟质味。烟是个社会交流的润滑剂,陌生人聚会、找人办事等等,香烟一递,对方自然好脸色相待,吞雾间,本是陌生的双方却似老朋友般愉悦地交流着。去朋友处,如丢过来一包烟,自是眼泪汪汪、大为感激,恨不能剖腹掏肺、两肋插刀了。说得有点夸张,但也的确看出烟的诱人之处。

        真的不记得啥时迷上了抽烟,但大致节点倒也依稀记得。初入湖城读大学时,意气风发、年少不懂,跟随前辈学长来根把,意在扮酷,倒也不成瘾。毕业后进入一乡镇中学任教,学校地处山坳里,偏僻安静,教书之余只得寄情于笔墨中,排遣情怀,抽烟次数渐涨。偶然机缘中,来到县城递铺报社工作,白天采访,夜间写稿,工作节奏似乎加快了好多,神经始终绷得很紧,香烟成了最大精神食粮,自许非烟不嫁。进入机关后,勤学苦读,狂练八股之文,倒也有一丝进步,但烟瘾功夫已至“七层”以上,日消耗三包以上,友谓之已达腾云驾雾功效。也曾记得,因常在电脑上“砌砖堆码”,想在嘈杂的办公室里寻找个清静地方,故在办公桌上靠近门口的一边堆上书籍及资料,以期工作时能靠书籍及资料的高度挡住外界目光,免于干扰。一次,走廊扫地的大姐经过办公室门口时,看见我办公桌上一堆书籍资料背后烟雾缭绕,以为着火了,立即惊呼起来并跑进来欲灭火,却见我悠闲地边抽烟,边在电脑上码字。惊险有余,不知哪位好事者将此事传出,倒成为行政大楼里一桩笑事。

         一直认为戒烟与自己无关,有时候听见某某与某某相互约定戒烟,以千元甚至万元作为赌物,相互或请中间人监督,说者激情澎湃,但多数最后也不了了之,听后权作一笑。然则烟瘾倒是真的越来越大,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是很精神,但面色逐渐黄黑,尤其早上起床刷牙时常有恶心、呕吐之感,妻子笑称“有喜了”。行政大楼待过的几间办公室墙壁、窗帘有所焦黄,被同事戏称抽烟太猛熏成这样的。当身边的烟友逐渐减少时,也萌动了戒烟的意念,尝试的去戒了几次,但均未成功。最后的那次戒烟距今已近五年了,那天晚上几个要好的中学同学小聚,把酒言欢的时刻,我掏出刚开封的软壳中华香烟打给同学,不料个个都摇手拒绝,说戒烟了,胡宝还说烟瘾比我还大的旺子也戒了,听后也很震动。在座的同学纷纷劝我也把烟戒了,戒不戒?试试吧!我软弱的回答倒激起同学的热情,胡宝说要戒就现在戒,随后把那包软壳中华烟丢进垃圾桶里。餐后,同学说为了监督我戒烟,晚上到我家去打牌。那晚具体情形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在客厅、书房、厕所来回晃荡,三魂去了两魂。之后,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但窃喜的是烟终究戒成了,事后惹得“彩铃兄”惊呼“能把烟戒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之感叹。后来倒是监督我戒烟的胡宝戒烟后又抽起烟,甚至有更凶的趋势,让人唏嘘不已。

        目前,国家正大力推进无烟行动,县里也因创建国家文明城市、建设中国最美县域对无烟建设提出更高要求,兼以身边因烟导致肺病的案例增多,多数人慢慢跨入了戒烟行列。昌发兄多年在乡镇工作,后进入机关,也曾历经戒烟、吸烟反复中,如今又戒烟了,貌似两个多月了吧,希望坚持住。两人有时在办公室相互交流经验,然戒烟于我来说,不外两点:一是改变习惯,抽烟有诸多习惯,如出门带烟带火、起床或饭后一根烟、来人喜欢相互递烟等,戒烟必戒习惯。好的习惯让人奋起,坏的习惯让人沉沦。二是毅力坚持,戒烟似打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能持续坚定、一贯到底,到头必定一场空。

        戒烟如同自身改革,是一场向自己宣战的痛苦战斗,“吻别酒瓶/勾勒与烟的距离/眼珠的脱离使我懂得/死亡的复苏并不简单”,选择戒烟,你就如涅槃后的凤凰,风情万种、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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