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山：天边的青海湖（组诗）

倒淌河的蛛网

水少了，河岸的蛛网就多了起来

文成公主的泪水，倒淌成第一缕丝

一个被和亲牢牢束缚住的女人

估计不会有再束缚他人的意思

无非是想用思念连接吐蕃和长安

这根丝却如顽强的种子

电网、信号，国道、航线……

又织出复杂的网。人迹罕至的高原

雪豹瞪大了眼睛，牦牛、藏羚羊

抬起头纹丝不动，牧民也目光呆滞地

琢磨，这多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方的蜜蜂在门源

浩浩殇殇，连接着蓝天白云

门源的油菜花，才无愧花海称号

其实，每一朵花都比南方的小

不是谦恭，是高原限制了绽放

低温强光，本是对生命的折磨

承受住，哪怕以弱小的形象出现

也要完成一生的使命

不张扬，不是没有内涵

瘦弱的身躯里，糖、油含量

远超貌似惊艳强壮的南方油菜

南方的蜜蜂啊，已回不到南方

葬身门源，愿灵魂也变得坚强

看湟鱼抢食

车上打了个盹。昨晚没敢睡得太沉

湟鱼快速游到岸边争抢投食时

仿佛训练有素，又是那么貌似优雅

尽管更多的鱼没有得到实惠

鱼群还是像云朵，在湖水里飘飘洒洒

心情，也跟着飘逸起来

我依然不敢动作太大，甚至激动尖叫

从游艇一楼到三楼，慢慢地拾级而上

只能羡慕那些笑不停，摄不停

把倩影和欢乐定格在大美风景中的人

我是有高原反应的极小数，只能

谨小慎微，明哲保身

在这里，我终于作出决定

不再去更高的地方

被压抑笼罩着的风景，再美

不看也不是遗憾，是庆幸

塔尔寺的酥油花

形状和色彩，与真花无异

多的，是鲜花少有的香甜

喇嘛虔诚的心、冻伤的手

以及高超的技艺在此凝结

酥油花才成了绝技和世遗

我和朝拜者，早有一睹真容的念想

鲜花都制作得如此精美绝伦

弘扬的大法，自然更加毋庸置疑

那潮水般的人流个个五体投地

僧侣们，无论年少还是迟暮

眸子都是那般清澈空灵

到过的人，难怪会坚信这一方净土

喇嘛也是人。僧侣们身心俱在塔尔寺

如此，或许不会辜负信仰宗喀巴的人

在无人区，我大吼几声

想吼就吼的吼，让我酣畅淋漓

在干净得鸟兽都难见踪迹的地方

对父母的微词，对爱人的不能言说

对猛犬的畏惧以及对小猫的同情

压抑在心底多少年，终于都

毫无顾忌地吼了出来

尽管沙棘未动，杜鹃不摇

还是有卸下了心头石块的感觉

难得的放忪更让人期待

生活中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周千山，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阳市社会科学学科带头人。先后在《芙蓉》《新湘评论》《长江文艺》《岁月》《文学天地》和《中国青年报》《中国妇女报》《湖南日报》《深圳特区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500余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