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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影记》:生存悖论与向善的信念

2022-09-15 15: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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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文学奖得主胡学文的中篇小说集《逐影记》延续了他一贯的文学底色,始终关注基层人物的生存境遇,并以现实主义笔法探析他们的心灵变迁,展现其深厚的人文关怀。在这部作品集中,共收录《白梦记》《丛林》《内吸》等五部中篇小说,里面的人物出身不同,性格各异,但他们都被命运裹挟,在纷繁复杂的日常表象后,作家用冷峻锋利的笔触,揭开真实的人生气象,投射出人性裂隙中的善恶、是非与真伪,予人真切的生命体悟。

在书中,人物的关系时而交织,时而独立,使故事呈现出绵密厚重的质感。若线索交缠,角色矛盾便会重重堆叠,形成激烈的冲突,让情节节节攀升;若各自发展,小说的空间更为敞亮,人物可以自由生长于文字中,与现实交相辉映,更贴近生活本身。就像在同名小说《逐影记》中,胡学文采用双线结构,一方面道出派出所民警米东清与米粉店老板娘安娜之间的纠葛,一方面书写了安娜父亲马远痴呆后所做的离奇怪事,两条时间线交叉并行,拼凑出安娜短暂而悲情的生命片段。《白梦记》中的吴子宽和刚子也是如此。明线上,吴子宽自儿子吴然失手杀人后,和妻子杨红四处奔波,想要筹钱帮儿子打官司,争取减少刑期。而吴然的朋友刚子倾力相助,帮他们解决困难的行径则成为书中的暗线,其中包括好心招待吴子宽夫妇,交给他们二十万元,以及为他们处理村里人遭遇的麻烦事。这样的结构设置,既让小说叙事充满跳跃的灵动性,又颇具连续的流动感,让文本体验变得尤为自然、细腻。饶有意思的是,胡学文写小说,偏爱简省与留白,予人丰饶的想象。他将人物痕迹掩映于生活的迷雾中,让读者自行探寻、填补其中的空白。比如《内吸》中马伸和马屈两兄弟家破人亡,他们遭遇的变故却鲜少提及,只知一个遭受牢狱之灾,另一个则因意外逝世,成为故事中的一大疑团。再如《丛林》中的宋刚辗转于多个城市,并匿名汇款,这一举动的原因并未在文中显露,需要读者自行解读与猜想,或许能瞥见一二。于是,在作家的精心布局下,小说散落若隐若现的疑点,引人步步深入,窥视背后复杂而深邃的肌理。

胡学文萃取现实中荒诞的成分,并加以编织、糅合,构建起一条曲折幽深的心灵隧道,淋漓展现了小人物所处的精神困境。《内吸》中的马伸被自责折磨,内心经受着难以言喻的困苦。马伸是厂里的管理层,本该衣食无忧,然而因为一次意外,他驾驶私家车轧死了工人花小春家的小娃,从此卷入命运的漩涡。尽管签署协议后,马伸赔付了钱款,但他的精神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为焦灼、不安。他处处关心花小春一家,为他们安排便利的住处,还给他家的大娃花社购买玩具,想要弥补内心的亏欠。可是,花家意外频出,先是妻子花玉兰旧病复发,头疼欲裂,被紧急送去医院救治,后是花社用玩具枪汲水时掉进放了农药的水池,又送往医院急救。此番种种,让马伸逐渐起了戒心,他提防、算计起花家人,并借机辞退他们,摆脱了车祸事件的阴影。而《丛林》的宋刚则因为家庭关系而内心惶惑,他虽不喜继母金枝对其生活的干涉,但日益享受起金枝的细心照料。借由这些普通群体的生存状况,胡学文将意外事件与人物心灵相勾连,在现实的层层剥离下,折射出幽暗、隐蔽的社会百态。

当然,胡学文对生命的体察,还在于人性的思考上。他笔下的诸多女性形象,往往被命运戏弄,不被旁人理解,但她们身上蓬勃、向善的力量,总能积蓄起深重的信念,成为理想世界的追求者与践行者。比如《丛林》中的金枝,她柔中带刚,不屈不挠,竭力支撑起自己的家庭。再如《去过康巴诺尔吗》中的表妹,为了拥护正义,她屡屡跳槽,俨然成为社会中的“局外人”。她会因老板迟到让大家苦等,而坚持让老板道歉,也会因拒绝上司的潜规则而毅然辞职。表妹坚守底线,不畏世俗,彰显了自身的人生价值。可以说,胡学文沉潜于日常生活,用冷静的目光审视民生民情,赋予角色有理想、有尊严的生命内涵,使之呈现出一种诗意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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