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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胜利 颂国庆 | 2025当代爱国作家邓荣作品展

2025-09-02 13:3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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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当代爱国作家品展

--- 邓 荣 ---



---★ 作 家 简 历  ★--- 

 

                          邓荣,教师。番茄小说签约作家。中国散文网会员,特约编审,专栏作家。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  作 品 展 示   




烽火连理枝


潼关月冷


     “额要去当兵咧!”栓柱吼出这几个字时,革命公园槐树下正刮着入秋头一场风,吹得枯叶直打旋飞跑。

      征兵告示就贴在斑驳城墙根儿,墨迹未干,鲜红戳印像刚凝固的血点。他那双蒲扇般大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最终还是狠狠攥住了我的手。热乎乎气息喷到我耳朵边:“凤儿,甭怕,打跑东洋人,额替你挣大红轿子回来!”

     “放屁!”我心狠狠一拧,手指掐进他粗布袖子里,“窑洞里的聘礼,你攒咧半辈子!”眼泪不听使唤滚下来,砸在他粗糙手背上。他心尖儿怕是也颤了颤,但旋即梗着脖子,只把贴身挂着的半块玉佩扯下来,硬塞到我攥出汗的手心——那玉佩温润微热,残留着他的体温脉搏。

      忽然间,喧嚣逼进耳畔,粗暴的吆喝声撕碎了槐树残存的静默。几个粗壮军人打头,不由分说冲散人群,寒光闪闪的刺刀锋刃逼着年轻后生们往卡车挤去。“走!走!走!为国效力!”如同石头坠入深潭,栓柱猛地被拽离身边,他挣扎着想回过头再看我一眼,却被人潮汹涌裹挟着,只留下一个踉跄的背影,深深烙进暮色四合的长安城壁。玉的冰凉瞬间刺透掌心,成了心口一根尖锐的冰棱。卡车怒吼着碾过路面上枯黄的落叶,载着那些粗布衣裳的身影远去,碾碎的何止是落叶?那是无数个窑洞里刚点燃的灶火,是窗纸上新贴的囍字,是整个关中平原上千万个悬起来的心。

血沃秦川


      四年光阴,如同渭河浑浊湍急的水,裹挟着炮弹掀起的泥沙和乡亲们焦灼的盼望,日夜奔流不息。手中的半块玉,早已被磨得温润圆滑,如同我一遍遍抚摸、擦拭的念想。家书上字迹歪歪扭扭:“额在山西,活着,好着!燎扎咧!”寥寥几个字,便是我灰暗中骤然亮起的灯盏。

      又一封家书辗转而来,竟薄得惊人。展开,上面字迹陌生而锋利:“张栓柱,户县机场空战,殉国。”纸片轻飘飘坠落,仿佛一片骤然失去生命的枯叶。窗外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户县的云层却成了裹尸的厚重裹布,无声沉坠下来,压碎了所有呼吸的可能。

     我木然走入关庙街汹涌的人潮里。粉汤羊血的香气、油泼辣子呛人的热烈,都成了隔世的模糊声响。卖镜糕老汉的吆喝刺穿耳膜——“镜糕!甜掉牙的镜糕!”当初栓柱总笑嘻嘻排着队替我买,热腾腾的绵软香甜还在舌尖残留。

     “轰——!”头顶骇人的啸叫撕裂整个街市!日寇铁鸟的黑影!巨大的爆炸就在不远处轰然炸开,气浪裹挟着砖石碎屑,凶狠地把我掀翻在地。呛人的烟尘弥漫,遮天蔽日,呛得人睁不开眼也喘不上气。慌乱中手指无意触到冰冷物件,摸索着拾起——竟是个残破的金属吊坠!我认得它,分明是栓柱入伍那天,我偷偷塞进他贴身口袋的祖传香囊里的小铜蝉!铜蝉边缘被火燎得漆黑,却未变形,蝉翼的纹路依然固执地清晰——它曾紧贴他搏动的心脏!它怎么会出现在敌机肆虐过的废墟瓦砾之间?户县高天坠落的不是他?那他又去了哪里?冰冷的铜蝉紧贴掌心,无数冰冷的疑问瞬间冻住了血液,又猛地烧灼起来。

血色黎明


      在随军护士匆匆奔忙的第五个冬天,队伍碾过黄河冰封的河面,朝着山西方向艰难跋涉。晋南的风是无数把淬了冰的刀子,专门往骨头缝里钻。那夜宿营在破败的关帝庙,残破的神像在飘摇的灯影下静默。几名日军俘虏被押解进来,蜷缩在角落稻草堆上,其中一人受伤很重,不住地闷咳,血沫子染红了胸前的破布,喉间发出一种类似野兽受伤后的浑浊喘息。

      我端着药盘走近,昏黄油灯的光晕里,那俘虏突然艰难地抬起头,被血污和尘垢覆盖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死死望过来。那目光如同燃着幽暗鬼火的磷火,直直刺穿陈年冰封的记忆深渊!一瞬间,时间凝固倒流,庙外呼啸的风声、柴火噼啪的燃烧声,全都退成了遥远背景——这双眼睛,曾多少次在革命公园的槐树影下,在窑洞温暖的油灯旁,那样专注地看过我!像渭河的水,包容又温热!可如今,这双眼里浸满了血丝,翻涌着痛苦?惊愕?或是更深的绝望?

      视线被他脖颈处吸引——一根磨得发亮的黑绳穿透破衣领子,下面坠着半块玉佩!它正映着跳动的火光幽幽发亮。与我贴身藏了九年、捂得滚烫的那半块,分明严丝合缝!血液在耳中轰然作响,仿佛千军万马踏过冰河。我手中的药盘“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瓷片碎裂的声音尖利得像警报。那枚贴身藏了九年、早已被体温浸透的半璧玉,在胸口处猛烈地灼烫起来,近乎要将单薄的衣衫燃出一个洞。我猛地捂住心口那块凸起的玉石,像要按住一颗即将跳出胸膛的滚烫心脏。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身躯的重量,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直直地向下跪跌在冰冷的尘土里。冰凉的尘灰呛入口鼻,视线开始模糊晃动,弥漫的血腥气和尘土气味中,只死死盯着那张在油灯火苗摇曳里忽明忽暗、写满我所有青春烙印却已扭曲陌生如鬼魅的脸——栓柱,我的栓柱?!

     庙门外,凛冽的朔风骤然加大,撞击着残破的木门框,发出呜呜的悲鸣,如泣如诉,像是这片苦难土地压抑了千百年的恸哭。


碑林情事


钟楼停摆


      城墙影子被斜阳拉长,钟楼指针突然停摆——十二月的寒流里,长安城屏住了呼吸。

     “愣娃!你扣了扳机,西北风可咽不下这口气!”杨虎城猛拍桌案,茶碗里薄冰脆裂。张学良默立窗边,指尖划过结霜的玻璃,画下一道迷途航线。他转身,眼中有一种固执的亮光:“虎城兄,咱这步棋,押上你我两颗头颅也罢,勿让山河再碎!”

      窗外,护城河凝滞如一条冻僵的绸带。忽然,一串急如骤雨的马蹄踏碎冰面疾驰而去,蹄铁敲打冰凌迸溅,冷脆如金石碎裂。青砖街道尽头,卷起一片惊慌的尘烟;城中千百个门扉后,无数只耳朵紧贴着门板谛听——冰封的西安在蹄声中微微战栗,仿佛有什么命运即将被踏碎,又有什么正在强行突围而出。


兵谏之夜


      骊山脚下,华清池的水汽凝结成霜针,刺透军呢大衣。张学良掏出怀表,表盖上嵌着伊人小像,笑容温润如昔。“今夜之后,你我或许再无归期。”他低声对照片言语,指尖抚过冰冷的珐琅彩釉。

     寒夜的浓雾深处,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士兵们如铜墙铁壁般围拢逼近,枪刺在月光下闪耀冰凌般锋利的光芒。张学良迅速将怀表塞入贴身口袋,那点暖意骤然撞上心口。口令撕裂静默空气,他挺直了腰背,军靴沉沉踏在碎冰上,如同踏碎一面镜子。破碎声里,映照出千百个自己,千百种可能的明天或终结——在寒锋包围圈的中心,一个男人就是一道凛然的界碑。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气流在冷冽中凝成团团白雾,像某种无声的宣言升腾飘散。


碑林的密码


     七十年风雨蚀刻碑林,石缝间野草枯荣轮替。年轻情侣在《大唐三藏圣教序》石碑前停驻,指尖抚过苍劲字痕。女孩忽觉凹凸异样,蹲身察看碑座背面:“快看,这刻痕是新是旧?”

     那深处凿着三道细痕——一道潦草如急就书信,一道深峻如刀劈斧削,一道末端微微上挑,似收笔时一声轻叹。女孩指腹划过冰凉石刻,如同抚过岁月隐秘的掌纹。她轻声念起导游手册夹页里的无名诗句:“青石冷,誓言烫,寒碑有隙藏月光……”余音未落,一阵风穿林而过,千百碑石嗡鸣应和似远古的回响。男孩忽然蹲下,掏出手机灯光仔细探查:在那三道刻痕下方更深更隐秘的角落,赫然藏着一羽燕子归巢的简笔刻印——振翅的方向,坚定向北。

      后来,研究员在张学良日记残页里发现一行小字:“若囚我于鸟笼,钥匙便铸成燕子形状。”那笔画走势,竟与碑底刻痕如血脉相连。石燕静栖处,传说月光最盛之夜,能听见玉石相叩的清音——轻轻,轻轻,啄着时间的硬壳。


  曲江红

  

  胭脂渡

  

       曲江池水上撑船的艄公,哪一个不认得“胭脂渡”的云巧?端坐在船尾,她捻着扫帚当琵琶,亮开嗓子便是曲江池水都得跟着打旋儿:

  “生铁铸肝胆,冷娃不怕天!

  西北汉子腰杆硬,敢把日头戳个穿——”

  秦腔的铜音砸在曲江的水波上,岸边的茶棚子里,吃茶的、歇脚的手都捏紧了茶碗沿。座中一戴旧礼帽的男子,帽檐压得极低,指关节却在桌上有节奏地叩了三下,像回应着某种古老的鼓点。云巧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划过他,船篙轻点淤泥,渡船稳稳靠岸。那男子上船时,风撩起其衣角,云巧眼尖,瞥见一星点若有似无的药粉痕迹,如惊鸿的印记,粘在青布衫角——那是情报传递后,紧急联络点特有的暗号痕迹。云巧背对他,将船篙深深插入水中,无人察觉她指尖的微颤,只听见她清亮的嗓音又起,唱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利:“大雁飞过三秦地,孤影也带万斤沉!”

  船行至中流,岸上忽然响起尖利的警笛。几辆黑壳子汽车卷着尘土疯扑过来。“查船!”岸上的吼声刮着铁锈味。云巧的扫帚骤然停在空中。那男子倏地起身,云巧却更快一步,手腕一翻,船篙直直刺入近岸的芦苇深处,搅起一片浑浊的泥浪。“瓜怂,还不快跳!”她猛地撞开男子肩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与催促——仿佛只是情急之下推搡自家男人。水花像惊飞的鹭鸟般炸开,男子瞬间没入芦苇荡浑浊的泥水。云巧俯身拾篙,对着苇丛方向,喉咙里滚出几句急促含混的方言:“柳巷……老榆树……”警靴踏碎船板的刹那,她的声音已变戏法似的尖厉起来:“长官哎——水耗子扎猛子咧!惊扰我摆渡的营生哟……”她叉起腰,活脱脱一个被搅了生意的泼辣船娘。

  水波浑浊,吞没所有痕迹。云巧收起篙,望着狼藉的渡口与远处未散的烟尘。风穿过残破的苇丛,发出呜咽般的长鸣。她眼前晃过那男子衣角的药粉印记——那信息,安全抵达对岸了吗?

  

寒窑灯

  

      日军冰冷的探照灯柱,如巨大贪婪的舌头,反复舔舐着曲江池畔焦渴的土地。子轩蜷伏在废弃的砖窑深处,耳畔是日军巡逻车凶兽般的嘶吼,每一次靠近都碾过他紧绷的神经。他左臂的伤口在黑暗中灼烧,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出一阵尖锐的痛楚——那是三天前在曲江旧集市传递上级命令时,为甩掉追捕而撕裂的旧伤。情报像烙铁压在他贴身的衣袋里,一个字也送不出去。昏沉中,曲江池畔云巧那泼辣又透着莫名关切的方言吼声,竟成了唯一的锚点:“瓜怂……柳巷……老榆树……”那声音是寒夜里一线微弱的光。

  挣扎着循记忆摸到柳巷深处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榆树,子轩的力气已耗尽。他背靠着粗糙冰凉的树干滑坐下去,伤口处的温热沾湿了黄土。意识模糊之际,一股熟悉而辛辣的药膏气息强行钻入鼻腔。冰冷的手指带着泥土的粗粝感,却异常利落地按压在他的伤口上。“嘶——”剧痛让他猛地清醒。微弱星光下,云巧蹲在他面前,鬓发散乱,脸上蹭了好几道黑灰,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锋。“药粉沾衫角,瓜怂你胆包天!”她压低嗓子斥责,手上的动作却一丝不乱,迅速敷药包扎。子轩想开口,却被她用一块粗硬的麦饼堵住了嘴。

  “莫响动,”她声音压得极低,像从地缝里钻出来,“曲江池的水,再浑也有清亮的时候。”她摊开子轩汗湿的手掌,指尖飞快地在他掌心画下几个符号——那是关于城内日军临时弹药库的方位坐标。子轩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由绷紧。云巧却已迅速抽回手,塞给他一个油纸小包,里面是几张薄脆却金贵的粮票。“巷尾张记药铺后院,有暗道通城墙根儿豁口。”她急促地说完,最后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转身便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像一缕被风吹走的青烟。巷子深处骤然传来一阵狗吠和粗野的日语呵斥,子轩攥紧掌心里的符号与粮票,那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在指尖缭绕。他拖着伤臂,屏息潜入更深的暗影。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她能全身而退吗?

  

乱弹惊

  

      伤口初愈的子轩,再次出现在“胭脂渡”对岸的茶棚里,却不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多了两位同样沉默的汉子,粗布褂子下似鼓囊着东西。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万事俱备,只欠今晚那一声惊雷般的信号。子轩望向船尾,云巧正扶篙而立,晚霞熔金,泼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悲壮的光晕,仿佛她自身就是一枚即将点燃的火种。

  鼓点骤起,如密集的雨点敲打心房。云巧一身素白的水袖,再次立于台前。今晚唱的是全本《周仁回府》。就在她一个高亢悲愤的甩腔直冲云霄之时——“舍生取义,古来多!”——后台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霎时间,曲江池另一端日军看守的临时油料库方向,一道赤色的火柱轰然跃起,撕裂了夜空,滚滚浓烟如墨龙翻腾。戏台下的观众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哭喊、板凳翻倒声乱作一团。趁着这片惊惶,子轩与同伴霍然起身,身影迅疾如魅,眼看就要汇入散乱的人群。

  “站住!统统不许动!”几道冷冰冰的手电光柱突然凶狠地刺穿混乱,如毒蛇般牢牢锁定住子轩几人!几个身穿便衣、眼神阴鸷的汉奸特务挤出人群,黑洞洞的枪口径直逼向子轩!胶着的死寂突然凝固了空气,眼看一切都将倾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声裂帛般凄厉的秦腔长音,竟压过了所有喧嚷,如一把烧红的匕首直插天际:

  “……刀山火海——妹陪你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拽回台上。只见云巧不知何时竟已冲到了台口最边缘,水袖如两道溃堤的白色激流绝望地甩出!那悲绝的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越过冰冷的枪口,死死钉在子轩脸上,如同诀别的烙印!后台深处,一个狰狞的黑色身影猛地扑出,闪着寒光的刺刀直直扎向云巧毫无防备的后心!

  子轩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如坠万古冰窟。他眼睁睁看着那刺刀的寒芒刺破晚风,落向那抹倔强的白影。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云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猛地侧旋!寒光贴着她飘扬的水袖惊险擦过。同时,她凝聚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支船篙——那支无数次搅动曲江碧波、无数次成为她唱腔里虚拟兵器的船篙——当作标枪,用尽生命的力量狠狠掷向扑来的黑影!

  船篙撕裂空气,带着呜咽般的尖啸破空而出。子轩的手也已闪电般探向腰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台上惊心动魄的搏杀所吸引。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茶棚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像条灵活的泥鳅,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通往城墙豁口的漆黑暗道——他的怀里,紧紧揣着那张标记着日军布防图的油纸。

  曲江池水似乎停止了流动,时间在刺刀与船篙交错的那一刹,仿佛被猛地拦腰斩断。一片死寂里,只有那支船篙在半空划出的弧线,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刺向黑暗深处未知的结局。它究竟能否击中?那沉默的暗道能否迎来最终的破晓?无人知晓。唯余曲江的水固执地拍打堤岸,像大地永不停止的心跳,默默记取着这血色黄昏里,未竟的誓言与未熄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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