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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路春秋五十载

2025-05-13 16: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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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前,我没有接触过邮递员。即便在上高中的学校门房,见过穿一身绿制服的,背个绿色大挎包,取出许多邮件搁在那里,但我是学生,从未与人家说过话。

还是那年的天灾,无意间促我进了这个门槛的外围。由于无情大雨连下二十余天,造成我家房倒窑塌,一家三代五口差点送命。在单位领导和同志们的关怀下,全家人和仅有的一点财物,从狄家坡搬到了本单位的一个家属区——长乐原。

人家都是老住户,基本没有我的单元房,只好住在两间老旧的厨房里,也算不错啦。第二天马马虎虎收拾完毕,我安排母亲与妻儿先歇息,然后独自来到马路边,坐在沙石地上,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噙在嘴上,沉闷地抽着想心思。这时,好像不知不觉走来一个人,没吭声蹲于身边,也掏出一支烟,向我晃了晃,想借个火。我再扭脸一瞧,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绿色制服,肩挎一个绿色大包。不用问,一准儿是个邮差。我将自己烟递过去,又接过来,就说:“干你们这行,爬个长乐原,挺辛苦的。咋不带个打火机?”

这邮递员嘻嘻儿一笑,自身上掏出打火机,道:“能省就省点呗。”接着他问我:“哎,才搬这里啊?门牌几号?”

“咋,盯上啦?”我懂他的意思。

“可不。想必论年龄你比我小点,但是文化人,还能不订些书报?家有亲人在外,还能不寄封信回来?”没等我回话,他将嘴一嘬,徐徐吐出一串儿烟圈,接下道:“你该听过那一首《草原之夜》吧,独弹守夜的青年,没有邮递员传信,那远方的姑娘就没法听到他的琴声,你想他会多么伤心!”

“啊!你还能咂出这歌的深情味道?不简单啊!”我显然对他敬重三分。

“哪能啊。我只不过在说明,大千世界,从古至今,没邮递员不行。”

从此以后,我不但与这位姓王的相识了,还真靠了他的邮寄作用,帮了自己很大忙。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的家又搬迁了,从长乐原西头搬到东头,带个小院,正规的安居房。这时候,我曾先后函读并结业于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函读班(一年),与北京语言文学自修大学(三年)。在函读自修期间,有许多学习资料每月数日从北京寄回来,对邮递员来说可真够累的,因为上长乐原要爬一个大坡,这地方住着几个单位的家属,混杂一起,道路四通八达,故而也无统一的门房,更谈不上收发室。而且我家和邻居的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都没个闲人在家。所以邮递员在规定时间内难办了,哪有时间等我下班?

但是,邮递员王师傅宁可牺牲他的休息时间,也要等我下班,收到资料才走。我实在不忍了,感激之余,就提出有没有个更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王师傅站在家门口愣了半会,喃喃道:“你这门和门框配合紧密,没个门缝,不好办……要不,给单位后勤说一下,在这门上方凿开一条缝,有个指头宽,书本的宽度就是缝的长度,再长一点点,则可以了。我每次来了,将资料插进去,都掉进屋里了,你和家人随开门随能看到,岂不快哉!”

办法不错,就看后勤了。我带着歉意去找科长,说明来意。后勤科长听罢,笑着说:“其实山下的家属区早有人这么弄了,谁叫咱没有门房呢。只要不破坏大门,在两条门板之间凿一条横缝,也行。我同意了,你去试试。”

啊,我与邮递员王师傅动起手,果然成功了!我为邮件的事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90年代,家又搬到了山下,进了四部家属院。这里有门房,却无人负责邮件管理,所以常常发生或资料或邮件丢失的事,使我头痛不已。幸亏单位的好姑娘李炯,知道我为邮件事经常烦恼,提出她家住在十里外的市内,可以给我帮忙,独门独院,父母身体都好,邮递员一送就到家门口,接收很方便。尤其李炯父母热情好客,每当我去家里拿邮件,她父亲就给我做拉面,手拉面又细又长,油泼辣子一浇,香辣极了。一旦忆起,即感口角流涎,可见印象特深。那几年的情景犹如历历在目,至今感谢李女士全家助我之恩。

终于到了我退休前,认识了街道一位年轻的邮递员张师傅,他对我在门房丢失信函相当恼火,自己又负不起这个责任。无奈之下,他猛地一拍脑门,道:“有了!我带你去找局长,让他给你一把十二厂信箱的钥匙。以后你去信箱栏对号取信函,既安全又方便。”

我的家属区与十二厂家属区只隔一条街,几乎对面,而且这里的信箱栏一大溜儿信箱,成百个都有,我当然高兴了。张师傅带我去邮局找到局长。局长听说我爱好文学,爱投稿,似乎有了兴趣。按规定立刻让我交了五十元,给了一把92号信箱的钥匙,说道:“特殊情况嘛,应予支持。”

一下子有了自己的信箱,别说有多高兴。后二十多年来,尽管换了两次信箱,但都是十二厂家属区的,邮递员也没变,一直是张师傅!于是,我俩因邮递关系交上了朋友,相处很不错。张师傅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无论酷暑严寒,还是风里来雨里去,都能做到“腿勤,手勤,嘴勤”。早年是人行步急,后改为自行车飞转,再后小摩托疾速,现在则是邮政快递车了,可谓与时俱进!绿色制服在街道上来去匆匆,给人感觉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每天见到张师傅那种精神饱满、风尘仆仆的模样,我手捧邮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给邮局投了致谢信,专门表扬了张师傅。

其实,在邮政方面还有让我感动的人与事。多少年来,邮局二楼的梁女士,为我办理预订报刊,恪尽职守,满腔热情,从未失误;一楼的徐女士,退休前给我办理寄件业务,从不马虎,总是带笑而说:“您来了。”然后道一声:“您慢走!”老朽在这样的温馨环境里,享受着信函里没有的美好,也是一种幸福。

这不,现在又遇到事儿了。人家108院家属区的地面要施工改造,一下子拆掉了信箱栏!我发现后,立即到邮局作了反映。局里的刘局长一听说,与梁女士从电脑上调出我的订报信息,查对后即刻让员工通知邮递员张师傅,并对我说:“如今社会变化很大,我们得加快步伐跟上。您放心,投送邮件是我们的责任,不会耽误你的。局里的大房子有铁柜,我让张师傅按你不变的通信地址,将你的信件和报刊全放里头。你可以随时来取。”一席活感动了我,之前一直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春秋一晃五十载,善事铭心难忘怀。我总认为,在自己文学之路的跑道上,始终伴随着一条绿色的邮路,时而叫我忐忑,时而让我兴奋,反正不离不弃,紧跟我至远方……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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