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作家林毓铭作品选 2

中国最美乡村

1、龙尾村

江西婺源所辖龙尾村是中国最美的乡村之一，也是四大名砚之一“龙尾砚”的砚石产地。总想到那里走一走，欣赏最美的乡村风景，这个愿望总算实现了。

2020年11月已经进入了江西的冬季，可这里的冬季却姗姗来迟，秋天还在值守。

进入龙尾村，一颗硕大的中年古樟树屹立在村头，结结实实的树干，委实做樟木箱的好材料，翠绿的竹林将古樟紧紧地簇拥怀抱。

沿村而上，古朴的粉墙黛瓦的民居，笼罩在一缕缕游动的雾霾中若隐若现，高大的百年红枫树叶红黄相间，在袅袅的云雾中呈现出一片秋天的美韵，它与徽派古村落交相辉映，在烟云叠嶂中如冉冉升腾的海市蜃楼。

与安徽接壤，这里的徽派建筑保存完好，也有一些简陋的民居，对比之下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一些农居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升腾在树林深处，缓缓地游动，飘过之处抚暖了树叶的体温。腾云喷雾之感，让我的心里彷徨进入了人间仙境。河岸的山脚青竹绿树，红叶似火。微风吹过，红叶飘然落下随波而去，在光影摇曳中构筑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龙尾村位于山涧之中，顺阶而上，村民们沿坡种植了不少果蔬，招蜂引蝶，非常浓郁的乡土文化。我置身于乡土的田埂上，吸吮着土地的芳香，看着纷飞的蝴蝶与鸡群的追逐，还有不远处老牛的吆叫，醉倒在这浓馥的乡土气息中，一片世外桃源的洒脱之感。

龙尾村正面一排排明清徽派古居，增添了浓浓的人文底蕴与丰厚的历史文化。侧面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一位老农身披着蓑衣，划着小舟，撒开渔网，哼着小调，悠然自得，在这鱼米之乡真是一幅非常煽情的画面。这条清闲的小河，沿途的植被一年四季葱葱绿绿，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随着流动的河水摇曳，阳光有时从树的间隙中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形成一道道反光的皱褶，刺眼极了，挑逗着我跳动的心灵。

我立在河边的廊桥上，面对河岸的竹林、古樟与摇曳的柳枝，听着流水潺潺与蛙鸣鸟吱，完全被陶醉了，我一身红装在这山村的小河上格外地耀眼，我的心和河水一样在荡漾在天然氧吧中，那种获得感格外地强烈，自信和喜悦油然而生。

再深目极望，古枫层林尽染，经多年雨淋霜冻，吐艳出撩人的思绪。

据村民说，春天油菜花开时，是龙尾村最好的季节，水绕古村，沧桑的古屋衬托着大片的金黄，层层叠叠的梯田黄透了，将人带入黄色的世界。春季的油菜黄与秋天的枫叶黄没有交集，要不能，那是一片多么怡人的景色。

沿着小河旁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往前闲庭，还可以看到一些明清的官邸民宅和花园式的“云溪别墅”及园林式的建筑。返乡造屋的一些新农民，带来了一些城市的元素与文化底蕴。秀水环绕的小桥流水与龙泉溪谷，融人文与自然于一身，让我的心升华在山村的秋色中久久不能自拔。

2、篁岭村

婺源属下的村庄到底那个最美？中国最美乡村的称谓是谁当之无愧？2004年10月，我首次来到了婺源篁岭村，一个网红打卡村。

从山脚下乘上缆车，眼底下是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梯田，从山底曼延到半山腰，层层叠叠，镶嵌在山林之间，凹凸分明、横无际涯、光影迷离、总有无尽的魅力，形成了浑然一体的绝美画卷。脚下这些多年栽种油菜花而吸引了大量游人的土地，为乡村经济的发展助了一臂之力，我在想象着那种漫山遍的野拍摄者的张狂。

我历来恐高，没有张家界那样的悬崖峭壁，乘坐在缆车上的一览无余，让我紧绷的心轻松了许多。极目远望，层林尽染，南方的植被加上时隐时现的徽派建筑与别墅群，感受到了江西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出了缆车，我瞬间被篁岭村气势恢宏的景色所吸引，沿山而建的徽派建筑，掩映在群山丛中。恬静的秋叶红黄相间，在建筑群中忽隐忽现、煞是迷人。房屋的转角处，红彤彤的柿子，挂满了枝头，柿子树的树叶掉落了，虽是有些苍凉，但充满着丰收的豪壮。一群打扮入时的汉服少女，在柿子树下旅拍，让红红的柿子跟随着进入了汉朝的节律中。

一块广告石，一边写着天街、一边写着水街，不知何意？顺梯而下有一条小水溪，可能就叫水街，水街石玉带将经典的古建筑串联在一起，左右两旁的台阶一路向下、一路向上，人群分流。台阶的两旁，徽式小商铺林立，进店购物的人不多，人们大都是为打卡而来。台阶多年失修，已有些老旧，凹凸不平，即使茫茫雨季，也不容易让人摔倒，一些老年人行走比较轻松，适于常年打卡。顺梯而下的台阶约150米左右，中间一座石拱桥将左右两侧连接在一起，溪水顺流而下，抬头看，一头接入天际，横向建街；低头看，一头直入山谷，构成T字型，这也许是天街和水街名字的缘由。

天街大小商铺成排，前店后坊，不乏商人的吆喝。仿佛一幅流动的缩写版的清明上河图。两旁的商铺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这些年的游客学精明了，只看不买。山上的柿饼35元一斤，山下的柿饼25元一斤，谁会当这个冤大头呢？很多商品都是外来的，价格悬殊太大，旅客自然不轻易出手了。在旅游景区，刺激消费几乎不太可能了，篁岭村商业化的味道太浓了，那种自然古朴的乡情被冲淡了许多，土著居民也许已经搬离。

篁岭村是婺源东线上的一个典型的山居村落，当地居民自古以来就有竹晒匾凉晒农作物的习俗，因梯田花海、晒秋闻名遐迩。登上篁岭村的最高处，遥眼望去，房顶上到处都晒着五色硕果，星星点点，好比圆圆的五子棋星罗棋布。一些房檐上挂着黄玉米、红辣椒、小黄瓜，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当地农作物，人行道的两侧，摆放着金黄色的南瓜，造型各异，人们捧在手心里摆拍，预示着来年的吉祥。确实，每到丰收时节，阳光下数百栋错落有致的徽派民居，和晒架上五彩缤纷的丰收成果，构成了绚烂的晒秋景观，特别是云雾缭绕的细雨天气，如入仙境般的璇霄丹阙、云蒸霞蔚。

篁岭村很美，天街上的人群来自全国各地，也不乏世界友人，熙熙攘攘，晒秋是一种特有的景致，在错落有致的徽派建筑群中，晒秋不仅是丰收的展示，更是一种村落文明的象征。

篁岭村利用地势差，架设了高空索道和百米高空玻璃栈道，索桥全长298米，垂直高度98米，中间段铺设48米的玻璃栈道，相当壮观。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早在张家界景区就尝试过了，那一回胆战心惊地走了不到5米，就退回去当了逃兵。导游对我说，每年四月天，在篁岭村玻璃栈道上鸟瞰蜿蜒逶迤的金黄色梯田，完全是一个如梦如醉的感觉，油菜花开成为一祯美不胜收的风景画。我想一定要找一个四月天，重返篁岭村，用诗歌记录油菜花开的日子。

人性的面具

小区里面栽种了很多的杨梅树、莲雾树和柚子树，加起来有六七十棵，其他非果树的植物包括各种草木花卉不下50种，造型婀娜多姿，算是这个小区区别于其它小区的一个特色。

杨梅树杨花结果要早一些，果实成熟大约是在5月底至6月上旬之间。比较奇特的事情是小区内二十颗杨梅树像分了工一样，每年一半杨梅树结杨梅，另一半不结杨梅，也要一二颗杨梅树稀稀拉拉的接了几颗杨梅算是交差了。满树结了杨梅的杨梅树像女人怀孕一样，可能有点负荷太重，营养供不上，叶子不是那么翠绿，树冠树枝似乎有些疲沓、无精打采的样子。没有结杨梅的杨梅树则是枝繁叶茂、长得郁郁葱葱。

杨梅的市场价18元左右，一般百姓是舍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水果。小区的杨梅树结的杨梅有的熟了，通红通红的，有的还没有熟。对熟透的杨梅，自然有些小区的居民开始垂涎三尺了。人性的弱点就在于贪婪，她们踏入杨梅树下开始采摘杨梅，杨梅树下栽种的很多花卉小草，被践踏着倒下一大片。一些摘不到的杨梅，有些小朋友找来竹竿对着杨梅树敲打。一些杨梅树被敲打得叶落枝断、遍体鳞伤。

小区主管着急了，他们栽种杨梅树结下杨梅是供大家观赏的，不是用于大家采摘食用的。于是他们在每棵杨梅树上挂上了一个电脑打印纸然后塑封的紧急通告，上面写的是“杨梅树因为有病虫灾害，每周都要喷洒农药，请居民切勿采摘，感谢大家配合。”

通告挂出后两三天内，小区的居民生怕农药中毒，大有收敛，过了两三天，比较长心的居民发现小区管理者并没有喷洒农药，告示牌只是吓唬大家而已。也就过了这么几天，杨梅树的杨梅大部分成熟了。居民们不再那么安分守己。有的白天摘、有的晚上摘。杨梅树结的杨梅被居民们摘了个精光。杨梅树下的小花小草也被践踏的一时难以恢复原态，复种是免不了的。

只要小区的这二十多棵杨梅树还能够成活下去，小区居民和管理者的博弈还会继续下去。在公摊面积上栽种的杨梅树产权归居民所有，采摘有其合理合法之处，但作为观赏植物，大家还是自律为好。

杨梅树的风波刚过，小区十几颗莲雾树（也叫洋浦桃），相继结着成串成串的莲雾，产量超高啊，有一二两棵树的莲雾进入了成熟的周期，用竹竿敲打的，或是跳起来扯动树枝造成树枝损伤的现象又初现端倪。被敲落的莲雾撒了一地，包括成熟的和未成熟的。

人性所向，杨梅树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莲雾树上。

物业紧急加强了管理措施，在每一棵莲雾树上挂上了牌子，上面写着“请勿采摘，果实仅供观赏。”还是听到一些采摘了莲雾的居民说：“奇怪，今年的莲雾酸涩涩的，没一点甜味，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从物业管理公司打听到，鉴于居民胡乱采摘果子的情况，物业取消了每年对果树的施肥预算，因为果子甜不甜取决于施肥，施肥越充足，果子越甘甜。从今往后，不管是杨梅树还是莲雾树，果子将越结越少，越来越失去果子被食用的属性。

人性的面具没有了伪装，管理者也就不再需要劝导、不需要善意的欺骗了，直接采取最省线、最省力的手段，断供肥料。没有了食用属性，果子就没有人采摘了，果树下面的花卉草木也保住了，何乐而不为呢？年复一年，果树的开花结果属性也消失了，就像小区的十几棵柚子树，需要大量的肥料而无法施肥，4年了，只结了一个柚子，结果不到半成熟就被人摘了，这怨谁呢？

城管与菜农

城市管理者简称城管，依法依规执行13个方面的处罚权：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市政管理、公用事业管理、城市节水管理方面的全部处罚权，园林绿化管理、环境保护管理、城市河湖管理、施工现场管理、城市停车管理、交通运输管理方面的有关处罚权；工商管理方面对流动无照经营行为的处罚权；城市规划管理方面对违法建设的有关处罚权；旅游管理方面对无导游证从事导游活动行为的处罚权。

中国的圈地运动成就了城市的发展，从城郊的城中村到彻底融入城市圈，大半失地的农民，他们转身变为向城市讨生活的人，一些放不下农民身份的纯农民，依附少有的闲置的边边块块的土地，种菜出售，以改善高物价的生活，成了城市蔬菜供应链上锦上添花的菜农，虽是小农经济，但也是城市发展中的一道不起眼的风景线。

原有的村庄成了城中村，城中村又大规模地被拆迁后，他们被分配住进了拆迁房，有的农民过上了富庶的生活，有的生活水平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善。没有多少文化的老龄男女农民，他们就业无门，不得不以种菜谋生，清早分散在城市各菜市场的外围，买上了自己种植的蔬菜。

问题来了，这些四处打游击卖菜的农民符合城管处罚第十一条，即对流动无照经营行为的处罚权。这是中国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以前的野蛮执法，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如今实施文明执法，但执法成本明显提升，菜农要随时提防来驱赶他们的城管员，虽然现在不再收缴出售物，但这种驱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无奈，在城市中依靠自己的劳动谋生为什么这么难？

在城市本地种菜卖菜的菜农并不多，每个菜市场周围也就二三个菜农，他们用自行车搭载的蔬菜也只有几十斤的重量，他们的蔬菜鲜嫩、价格相对便宜、经营种类并不多，很快地就抢购一空，深受市民欢迎。但他们属于城管部门所定义的流动商贩无照经营者。

这些被圈地的老年农民，他们没有在城市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他们也没钱在菜市场租赁一个成规模的菜摊，做起了流动菜农，他们出售的是自己家种植的蔬菜，算不上商贩。他们仅是在城市菜市场周围的某个角落经营，谈不上占道经营，也自觉地带走了一些垃圾，严格地说他们不应该属于城管执法的对象。

但是城管部门并没有严格界定什么叫占道经营，只有是在非指定范围的经营，就一律作为占道经营实施驱赶。我所了解的一个菜市场外围，仅有三五个菜农从事种菜卖菜的经营，轮番着二三天来一次，为了对付这二三个菜农，城管每天一大早就派出城管阻止这几个菜农经营，这几个菜农占道了吗？有一点，但道路足够宽的。要守住这几个菜农不要在角落里卖菜，至少是二个城管员轮班，一个城管每个月的工资至少五千以上吧，不是纳税人的钱吗？我们为了所谓的城市风景线，养了一支支庞大的城管队伍，分出一部分城管对付几个菜民，这管理成本够高了，几个菜农村妨碍了城市建设多少事、填了多少乱呢？

很奇怪的是，在城管执法者的身边，收废品的带着三轮车不遭驱赶，他们抽着烟、聊着天，而偏偏就是菜农不能抵近卖菜，不知什么逻辑？

文明执法，城管员对付几个菜农当然也比较客气，虽然说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但猫并不那么较真，老鼠常态性出洞，就保证了猫的就业岗位的稳定。一旦老鼠没了，猫的饭碗也没了。

在2020年全国文明城市测评指标中要求不将占道经营、马路市场、流动商贩列为文明城市测评考核内容，给地摊经济松了绑。事实上，城管部门对这些一大早就卖菜的菜农给予一些指导，限定买菜时间与地点，要求他们保持地面清洁，适当地缴纳十多元的税收和卫生费，菜农们一定会积极配合，方便了部分市民，也让这些只能以种菜为生的在城市化后的城中村依靠种菜的菜农能劳有所获。

在目前的情况下，城市失业现象严重，一些老百姓的生活遭遇困难，我们的社会应该是一个包容的社会，应该允许发展城市的包容性经济，允许农民在天亮后短时间地摆个地摊，这些十分弱势的中老年农民，没有在城市自立的其它技能，他们只能在赖以生存的原始土地上求得生存权，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做好自己的本分。社会要给予他们生存的空间，而不是以各种的不切实际的所谓破坏了城市的风景线、社会治理等为冠冕堂皇的理由，断了他们的活路。

应该承认，现在的城管越来越宽容了，允许食物店在门口经营，不再要求他们退回屋内，人性化管理的同时，对占比极小的菜农为何不网开一面？

菜农家乐

2023年春节前夕，一个衣着朴素、满脸汗水约40多岁的农妇，在马路旁卖蔬菜。我买了她几把蔬菜，与她多寒酸了几句，就互相加了微信。她网名叫家乐，家乐告诉我快过年了，可以给我供应土鸡，35元一斤，有需要的话微信联系。这时城管过来干预了，家乐不得不推着自行车离开了。每天都是这样，城管一大早就来驱赶菜农。

城管与这些菜农们都混成老面孔了，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城管来了，菜农就骑车离开，城管的文明执法确实增加了很多你来我往的管理成本。

流动菜农在农贸市场没有摊位，他们也租不起摊位，他们自种的蔬菜比市场更加鲜嫩，也更加便宜一些，市民非常喜欢，大都市的街道足够宽阔，所谓占道经营，并没有定性的解释，但城管不惜人力、财力，每天早晨轮班驱赶三、二个菜农，确实值得商榷这种城市管理的人性化问题。

2023年的春节，我并没有与家乐联系，她有意地将自己家养的鸡，拍成了视频，我也没有回应。

2023年5月份的一个上午，我准备去爬山，途中爬上了一个小山坡。有三亩地左右大小，只见种满了各种蔬菜，一个三米见方的小水池还养了鱼，旁边圈养了一些鸡。

观察周边菜地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哎，先生，要不要买菜？还有香蕉”只见一个40多岁的菜农径直向我走来。我回应了一声：“好，看看吧。”

跟着菜农走近了她的住房，我真的完全惊呆了，这那是什么住房啊，几根木头、竹子支撑了一间容易住房的框架，住房四周全是编织袋围成的，房顶铺了几张牛毛毡以防漏雨，屋内不到20平米，床上床下堆满了杂物，烧饭睡觉都在这间屋里，甚至没有房门。菜农告诉我，她一家四口人，两个孩子上高价小学（没有城市户口），在这山坡上，只有唯独的一户人家，拴了一条土黑狗看家。房子还透出重重的腥臭味，蚊帐也是破烂不堪。我从未看过如此窘迫寒酸的破旧住房，电视剧中都很难找到这样的镜头。

房子的前面是一大片菜地，菜农执意要卖些菜给我，我同意了，帮着她摘了一些四季豆和红薯叶。

在付费二维码的时候，菜农盯着我突然叫了我一声：“你是不是林先生，我这手机里加了你的微信。”我仔细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在今年春节前加微信要卖鸡给我的家乐吗。

真是凑巧，在这山坡上会遇到家乐，她竟然生存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家乐转身叫来了在我们附近摘菜的小男孩，这小男孩正在读小学，长得很英俊，家乐对儿子说，“这就是林爷爷，他的文字写得真好。”我问家乐“怎么了”，家乐回答说：“我和儿子在家里经常翻看你的朋友圈，看你的诗和其它文字，有时候不认识的字还查查字典。”

我还我真有点感慨，能让一个菜农在山坡上的破房子里看看我的文字，能解除她的一点寂寞，也算是做了一点有益的事情。

家乐告诉我，她是贵州人，家境贫穷，初中辍学，从小就比较喜欢文字。来到深圳承包城中村的山坡地，以种菜谋生，年末向村里交一些地租和其它费用。

我察看了一下家乐承包的山坡地，这里并没有水源，只能靠自来水，家乐的丈夫安装了一个水龙头。为了节约成本，又在山坡低洼处加挖了一个大坑，用牛毛针垫着，，嗯储存雨水，但雨水存贮久了有些发臭，水面上飘起厚厚的青苔。

买完菜，家乐送我下了山坡，嘱咐我下次再来。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家乐一家四口住在远离人群的山坡上，住着用牛毛毡和编织袋围成的屋子，在深圳这样的现代化都市，这是多么的不合拍啊。

家乐告诉我，到城中村租地种菜的还有几个贵州老乡，他们住在另一个山坡上，同样过着非常寒碜的日子。他们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农贸市场附近卖上一箩筐的菜，但三番二次都要受着城管的驱赶，没有尊严的日子，心里很痛。有时城管管得严，菜不能及时卖出去，一些菜只能烂在地里。由于不是大规模种植，不可能通过网络农业谋取销售之道。零售比批发可以卖个好点的价钱，他们只能选择到农贸市场附近自售。

呼吁地方政府和城市管理者，去现场看看这几个贵州菜农艰难的生存状况吧，让城管堵在菜农买菜的小小空间内，身边放着一辆执法摩托车，表示城管的威权吗？希望发展地摊经济不要停留在口头上，菜农的“黎明经济”无伤多少城市大雅。现在的小电驴、共享单车满街都是，与摩托车大国越南完全可以比肩了，现代城市多了几个卖菜的菜农难道就那么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