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会员新作 >> 这是发生在陵川小县城里的一个真实故事

这是发生在陵川小县城里的一个真实故事

2024-05-08 11:56:20
浏览量:

在甲辰龙年,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故事就发生在抗战名曲《在太行山上》诞生地,素有南太行屋脊之称的陵川。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虽高高地坐落在“太行之巅”,却是人们避暑康养的好去处。“太行山巅马蹄窝,县城恰巧当中卧。一年四季小气候,夏天清凉冬暖和。”这说的是小城的概貌。“三九游海南,三伏到陵川”,这是我推介家乡的广告词。家乡那一个又一个“沾泥土、带露珠、冒热气”五彩斑斓的故事,让陵川遐迩闻名。故事地点就是县城鸿雁街,主人公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叫郎国庆。

国庆从小生活在离县城60多里地以外的东部山区古郊乡南边村,他像许许多多山里的孩子一样,由于子女多,家里穷,学上的少,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可大山却给了国庆倔强、坚强的性格。十几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是瘦弱的小脚母亲撑起来这个家。儿女们个个都懂事,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赛一个能参加劳动挣工分。大哥、二哥先后都娶上媳妇,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大姐也嫁人了,他就和母亲、两个妹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打拼。转眼间,国庆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母亲没有为这事发过愁,因为,母亲知道,愿意嫁给儿子的女孩儿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就到了谈婚论嫁,连完婚洞房花烛夜的“喜日”都锁定了。可谁能想到,福兮祸所伏,儿子的未婚妻因为一场事故而离开了人世。从此,国庆变了,本来就寡言少语的他,更把自己变成了“哑巴”。他永远没有从那次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两个妹妹都相继嫁人了,原本红红火火、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只剩下母子二人了。国庆除耕种好自己那几亩薄田外,农闲时,他就卷起铺盖,加入到农民工队伍中,天南地北打工去了。每年过年,他几乎就没回来过,别人都回家了,就他在那里守着,“工地不能没有人呀!”就这句工地不能没有人,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在外漂泊多年,老母亲常常“驻”在国庆心里,他总是给她买好吃好喝的。母亲健康、能生活自理时,他的心好像“飞”得很远,可当母亲真的“躺下了”的时候,给母亲端屎端尿、翻身擦屁股、洗屎尿布,不离不弃陪伴左右的人却是小儿子国庆。母亲瘫痪床上多年,他心无旁骛,侍奉了多年。他的好,兄弟姐妹都看到了,乡里乡亲都看到了,老天也看到了。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陪到老的父母。母亲真的去世了,国庆哭得是死去活来。母亲活着的时候,他还有个说话的,母子相依为命。上地回来,或打工回来,他还能吃口热饭、喝口热汤。他还能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母亲怀里,感受母亲的温暖。可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他,家徒四壁,下半辈子要怎样度过?

故事讲到这里,有一个“人物”就得出场了,那就是我。我是郎国庆的小舅子。我不能眼看着大舅哥消沉下去,我得帮帮他。我没有啥能耐,在鸿雁街自家房里开个小型超市,就是还有两间门面房,能让大舅哥开个菜铺。让他自食其力吧。

开个菜铺是不用多少钱的,可就这国庆也拿不出多少来,兄弟姊妹就凑了一些。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05年早春的一个凌晨,天还很冷很黑,不多的星星还使劲地在眨巴着眼睛,为了能坐上去长治市的头班车,我和大舅哥早早地就赶到了车站,人在陵川,心早已跑到“英雄台”菜市场了。

在菜市场,我们进了好些货,我们预先列的那个清单,基本上都有了。大小要有三十箱哩。货也进好了,心也放下了,肚子也叫唤开了。我们就在附近卖早点的摊位每人草草地扒拉了一碗刀削面,又汩汩地喝了一碗免费面汤水,人精神多了。此时,商家也把我们进的货装上工具车了,车上只能坐一人,我让他坐上,说给司机师傅我们在哪哪哪下车,那里是长途车开往陵川的一个临时停车点,我又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总算碰头了。

到了临时停车点,我们把货物往客车上一搬,车票一买,我不知大舅哥此时是啥心情,我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管不顾了。

客车停到了家门口,我们刚把货物从车上卸下来,拆开胶带,想清点一下,算算账,好把货物摆放到货架上。那真是晴天霹雳,当头一棒。我们进的那箱成袋腐竹全部是过期的,袋里面爬满了虫子,腐竹被虫子咬得全是小洞洞,我们搞不清袋里面的碎面面是虫子屙的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有一箱袋装粉皮,是被老鼠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袋里袋外全是老鼠屎。恶心死了。大舅哥灰心到了极点,他气愤地说,还没开张呢,就让这个奸商给坑苦了。大舅哥想打退堂鼓,首战不利,开门不红,还让我经个什么商?!

门是开了,他想把这些“糟心”的货物处理后,“卷起铺盖走人”。他真的想走,想一走了之,却没有走成,谁承想,这一干就是小二十年。

别人开业,总要有个招牌、门上总要贴副红红的对联、放个鞭炮,用大大的音响唱上几天歌,告给别人“我开业了”。可大舅哥不。大舅哥常说,你如果像那个奸商一样经商,你就是天天喊破嗓子,把那个“招牌”贴上再多的金,做成“天那么大”,也是招不来顾客的,招来了,他也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开业仅仅几年,大舅哥就名声在外,给大舅哥介绍对象的人就有好几个。其中就有一个特别的,是亲哥哥介绍亲妹妹。哥哥给妹妹下了死命令,让妹妹必须签下这个“生死契约”。哥哥说,这是哥哥看准了的事,摸准了的人,这个人可以托付终生。这也许就是新时代里新的“父母包办婚姻”吧,许多的包办婚姻酿成的都是苦酒,可这个婚姻包办得却比蜜还甜。

这天,也就是2009年的初冬,哥哥拽着妹妹,来到国庆菜铺,可以说,他是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安顿好妹妹,就离开了县城,回到了自己的家——六泉乡冶头村。哥哥走后,妹妹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洗净手,和上面,炒上菜,给“丈夫”做了一顿“刀圪犁”(一种面食)。国庆活了这么大,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吃过第二个女人做的“刀圪犁”呢,他想起了母亲做的刀圪犁,和她做的是一样样的好吃。

自从大舅哥有了老婆,妻子也是一个劲地“嫂子嫂子”叫着,尽管妻子和她嫂子一般般大。从她踏进这个家开始,妻子也不再给她哥做饭了,也不再天天去菜铺站柜台帮忙收钱了。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大舅哥有了一个“家”。没有女人的家,那不叫家,那只是一个屋。说到家了,当年,哥嫂二人还真的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虽然不怎么大,但那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财产,自己的家。白天在菜铺忙活,“工作一天”,晚上睡在自家床上,我真为哥嫂高兴啊!

嫂子有了依靠了,大舅哥脱单了,他们似乎更忙了。每天买菜,主要是上午,妻子都得计划好,要么,你就早点买,八九点时人少,要么,你就迟点买,十二点时人也少,若是十点、十一点时,你去买菜,人就特别多,家里是排着队算账哩,门外还堆着一帮人,天天如此,这已经是鸿雁街一道“美丽的风景”。这么说吧,方圆几百米还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附近的百姓都喜欢在“国庆菜铺”买菜,真的应了那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有的住户是刚从乡下或别的地方搬来的,他们想买点菜蔬或调料,但就是找不到地儿,一打听,嘿,"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家家户户都开饭了,嫂子才顾得上回家做饭哩。我吃过饭,午休一个小时,快两点了(十四点),大舅哥才锁了门,回家吃饭了。陆陆续续一直有人,他不想把顾客挡在门外。好些时候,他刚回到家,可能正端起碗吃饭哩,或刚躺下身,想眯瞪一会儿呢,有的顾客就找上门去,很自私地打搅了人家的生活。还有的顾客,赊账了,明明没有把账还上,他(她)却硬说还账了,大舅哥就指着身后墙上贴的那个纸片片,说,你看,你哪月哪天赊的多少钱还没有给哩,你若给了,我就划掉了,或撕掉了。但有个别顾客就是死活不认账,大舅哥就说,算了算了,不提了。大舅哥从没和顾客红过脸,从没让顾客下不来台。

大舅哥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过去,冬天是很难熬的,房屋修的都不太好,保暖性差,生个煤球火,就这,大舅哥还把那个煤球火封的严严实实,加上菜铺全是蔬菜,空气湿度大,窗上玻璃结的那个厚厚的冰凌花,一冬天都没消失过,家里能不寒冷吗?现在,房屋修的这么好,又是集中供热,我家安得又是地暖,自然冬天暖和多了。可菜铺几乎把地暖阀门都关死了,你要说不冷那是假话。其实,卖菜是很辛苦的。家里太热,蔬菜的水分蒸发就快、就多,损耗就大。家里温度是既不能高,也不能到零下,这个“度”是不好拿捏的。哥嫂每天就是在这种“只能低不能高”的温度里度过漫漫冬日的。你要是吃不了那个苦,那你趁早就不要去卖菜。

大舅哥每天都要去街里边进菜,春夏秋冬,风雨无阻。过去就是骑着那个人力三轮车,吱扭吱扭的,送走了晚霞,迎来了日出。现在好多了,他买了一辆三轮电动车,省力不说,光前面那面挡风玻璃就让他不知少受了多少罪。他说,有好几次,蹬着那个三轮车,半路上下起了冰雹(当地叫冷蛋),那个冷蛋打在头上脸上,生疼生疼,跑又没处跑,躲又没处躲,你只能咬牙挺着。每一次生活的改善,水平的提高,哪怕是一丁点,大舅哥也是喜在心里,笑在脸上。

话长纸短。写这篇文章时,我征求了大舅哥、嫂子的意见。他说,“我和你嫂子都没文化,都是60多岁的老人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这日子过得反倒越来越好了,兜里越来越有钱了,感觉越来越幸福了!”“我虽是个凡人,但生活没有亏待我,你只要肯努力,风雨过后就能见到彩虹了。”

大舅哥没文化,但他对生活的见地却不低呀!

来源:中国散文网
本站使用百度智能门户搭建 管理登录
手机访问
手机扫一扫访问移动版
微信

使用微信扫一扫关注
在线客服
专业的客服团队,欢迎在线咨询
客服时间: 8:30 - 18:00